此刻,沈驰正用刀锋顶在那鸣霄壮汉的颈上,一旁的谢不能揭下壮汉的紫色面罩,那是一张狰狞、粗犷的脸。在看到他面容的瞬间,沈驰愕然一惊,喊出了他的名字:“秦卓?!”
秦卓恶狠狠地笑笑,道:“沈同风,你想不到会是我吧!”
秦卓的名字沈驰一点也不陌生。这个少年可是鸣霄堂徒工一代的大师兄,他的老师严仲乃是工会认证的鸣霄阁八大名匠之一。沈驰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这样的秦卓会选择走这条路?
秦卓看看一脸迷茫的沈驰,笑道:“你很纳闷吧,为什么我会参与对你的刺杀,公然与鸣霄阁作对。”
“我记得七年前黑翼魔宗来袭时,你曾在动乱中保护了数名师弟师妹,还被工会表彰。那时你不过十三岁,明明大有可为,为何……?”沈驰道。
秦卓笑了,笑得狰狞而张狂:“哈哈哈。我先问你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我身为鸣霄堂大弟子,竟然二十岁都还没突破锻体境吗?”
见沈驰和谢不能都未回应,秦卓继续道:“在云湘横空出世以前,我曾是鸣霄堂最出色的年轻弟子,又是大师兄,是鸣霄堂的英雄,我理应得到奖赏和重视。然而七年了,这七年里鸣霄堂没有在我身上倾斜付出过一丝一毫的资源,我虽然天赋出众,但脑子不算好使,以前从来没明白过这其中的关窍。要不是臬炎使的点拨,我一辈子都想不通这个道理。现在我明白了,就是因为那该死的‘弄斧盛会’!”
沈驰又是一愣,随即却突然明白了秦卓在说什么。
是年龄。“弄斧盛会”是公输班大师辞世时为鲁家后人留下的制度,意在鼓励后辈不断进取,因此对参赛者的年龄做了限制,参与机关赛的匠师年龄不得超过三十五,参与武竞的徒工年龄不得超过十八。
十年一届的“弄斧盛会”,就在今年举行,而秦卓的年龄偏偏是二十。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他就注定没有参与“弄斧盛会”的资格。
“沈驰,你是不是一直觉得万雳堂对你和你父亲很不公平?错了,完全错了,我与你资质天赋都在伯仲之间,我是宗门大弟子,你是宗门罪人的儿子,可我什么都没得到过,而你呢?你虽然被万雳堂的人轻视,但最后万雳堂还是给了你足够的资源修炼。你凭什么得到这么多,还不到十六岁就已经达到锻体境巅峰阶,而我比你整整多修炼四年,修为却丝毫不比你强?这成了我的心结。到最后,连我的御魂都无法认可我,再不愿传授我武技…哈哈哈哈,就因为我投错胎,生错年龄,就要我一辈子屈居人下?就因为我没资格参加‘弄斧盛会’,就要我一辈子都只能当个学徒工?我不服,我不服!”
秦卓狂叫道,他的身体在这一刻几乎要挣脱雷电束缚,却被谢不能的右手扣住天灵盖。秦卓一阵痉挛,紧接着身体就软下来,气势也瞬间扫荡一空。
“你要是再敢乱动,我就把你体内的灵气抽干。”谢不能冷冷道,随后他瞥了一眼坡岩上,道,“同风,云湘那边似乎也分出胜负了。我们上去看看。”
沈驰点头,他看看秦卓,又叹了口气。他没办法评价这件事,平心而论,在明白秦卓作乱的原因时,他竟不知道是该愤恨还是该同情。他无法反驳秦卓说的话。他甚至不知道,若易地而处,他能否比秦卓做得好,能否不自暴自弃,走上邪路?
沈驰和谢不能挟着秦卓来到坡岩之上,发觉云湘的表情有些不对。谢不能问道:“云姑娘,怎么了?”
“沈驰……你……”
沈驰转过脸,正看到被两名万雳修士以刀挟持的纪裴。
“纪如霓……纪如霓!”
沈驰慌了,而此刻被谢不能以手抽走部分灵气的秦卓正从他虚弱的脸上挤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哈、哈,你们……是不是还以为自己赢了呢……”
“闭嘴。”谢不能以手代刀,切在秦卓颈上,将他击晕过去。
纪裴的情况显然不太好,他的脸色相当难看,不比秦卓好到哪里去。他抬起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沈同风……看来这次赌局,是你赢了啊……可惜,我这样子,是还不上欠你的那十几只鬼了。”
沈驰一时间竟如鲠在喉,他只觉得鼻子有些酸。
“真想不到,平日里剑拔弩张总爱斗嘴的两个人,今日竟也有这般场面。”手持双刀、与云湘过招的紫衣人道,“又没到生离死别,这么紧张干什么。你说是吧,沈师弟?”
沈驰盯着他,这家伙明显用的是万雳堂的武技,他却觉得这人身形不像是万雳堂中弟子。但要说完全没见过,他又觉得这人说话的声音听起来耳熟。他道:“你敢伤纪如霓一根寒毛,我就要你的命。”
看来他之前是错怪纪裴了,那名永烬修士伙同秦卓袭击自己的同时,这名神秘的万雳弟子应该也带了人马去围杀纪裴。纪裴是永烬堂弟子,本身就受到万雳克制,被擒的结果自然也不难想到。
“哟,激动起来了?”万雳修士冷哼道,“我觉得事情简单,你们手上有个人质,我手上也有个人质。一换一,你们先交人,如何?”
沈驰眉头一皱,谢不能附耳道:“交回秦卓,我们的线索便几乎中断了。”
沈驰犹豫道:“可我们不能放弃纪裴……”
云湘道:“事已至此,总得救人。我们手上有【云寿】,虽然所剩能量不多,但控制局面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