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然进宫已经快四个月了,深秋时节,一场秋雨过后天气变得越来越冷。沈白氏甫一进宫就挨了打卧病在床十几天外就没有一天能够好好休息的,身上的伤虽然好了,可又因为劳累过度以及对沈清流的思念绵绵不绝,身心俱疲,被淋了一场雨后就又卧床不起,而且身体是每况下愈。然而,浣衣局没有因此而让她好过,她依旧要硬撑着工作,手脚慢一点就会招来秋菊的一顿辱骂。
沈白氏眼前的景物已经出现的虚影,她努力甩一下沉重的头颅,希望能够清醒一些。可是,那都是徒劳的。她的双手拽紧了一件衣服,想要用力搓洗,可是手脚好像不听使唤一样出不了半点力气。
“母亲,你怎样?”沈安然双手提了半桶水倒在另一个木盆里,放下水桶担忧地抓紧沈白氏的双手,发现那双手烫得惊人。
“我没事,别担心!”沈白氏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母亲,你赶紧到旁边休息一下,这些衣服我来洗。”她扶起沈白氏就要到一边去。
秋菊一鞭子甩过来,鞭梢恰恰扫过沈安然的胳膊,火辣的疼痛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些衣服洗好,在这里装什么死人?”秋菊瞪着她们母女恶狠狠地说。
沈安然咬着嘴唇不说话,凭着这几个月的观察她知道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只会换来秋菊的一顿毒打。
“安然。”沈白氏推一推女儿让她不要像以往那样顶撞秋菊。
沈安然侧头看到她满额都是汗,心里焦急得不得了,她咬咬牙对秋菊说“我母亲病了,让她休息一会儿,可以吗?”
“呵!真病还是假病?我看是偷懒装病吧!”秋菊对沈白氏的状况视而不见。
“我母亲是真的病了,她在发烧,不信你可以摸摸!”
“摸什么摸!我又不是大夫,摸摸就知道真病假病?你们这些人一个个比谁都会演戏,今天谁也别想偷懒!”秋菊横扫一眼在场的所有人,使得那些同情沈白氏的浣衣女都连忙低下了头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沈安然急了,她知道母亲真的不能再劳累下去了,她不管秋菊如何蛮横,硬是扶着虚软的沈白氏到一边去。秋菊见她根本就不听她的,心里冒起了无名火,扬起手中的鞭子抽在沈安然的臂上。
“哎哟!”沈安然痛叫一声,咬咬牙仍然坚持扶沈白氏去休息。
“反了!反了!反了!我就不信治不了你这死丫头!”秋菊气得七窍生烟,一个箭步冲上去推跌沈白氏,一手拽了沈安然的头发拖到一边去。
沈安然挣扎痛叫,眼看着沈白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心急如焚,“放开我!放开我!你放开我!”
“死丫头,来了这么久还不懂事,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秋菊用力甩了沈安然几个耳光,打得她双颊肿起眼冒金星口吐血星子。
旁边的人都畏畏缩缩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劝说,她们都知道秋菊的厉害,更知道要明哲保身。
“这么多人中就你们母女多事,我倒要看看这一次还有没有贵人相助,还会不会有太医来给你们治病!”秋菊意犹未尽地拧了几下沈安然的手臂。
沈安然忍着眼泪没有哭,她只是焦急而担忧地看着地上的沈白氏,忽然抬头冷冷地望着秋菊。秋菊触碰到她冰冷的目光时没来由的心生恐惧,她立刻扬起手就要打。沈安然一闭眼,仰起脸迎了上去。
“你打,用力打!打死了,我看你怎么交代!”
秋菊一愣,犹豫几下还是没有下手。她讨厌沈安然的其中一个原因之一就是当她不怕死的时候那种神情会让她感到害怕,还有她的眼睛会使她自惭形秽。在这个岁的小女孩面前她莫名其妙的感到矮了不止一截,虽然事实上她在管着她。
沈安然张开眼望着秋菊,这些日子她不但学会了怎么洗衣服打水,还学会了要竖起所有的刺去保护母亲。她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从母亲为了护着她而被打到重伤的那一刻起她就舍弃了几乎所有的娇气,发誓要永远站在母亲面前保护她。她知道秋菊只不过是她们这些浣衣女之中比较凶的一个罢了,地位也只比她们稍高,在浣衣局里她没有生杀大权,也不敢让人死在这里,所以她断定她除了打她们以外不敢再有其他举动。
“我母亲病得厉害,她要是死在这里,看你怎么交代!”
秋菊一惊,回头望一眼一动不动的沈白氏,她的样子还真的很像就要死的样子。如果有人真的死在这里,那她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虽然平时管事的对她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许了,可是出了人命这样的大事他们谁也担当不起,到时候遭殃的自然是她。权衡利弊,她只得道“你们两个扶她回去,别死在这里脏了地方!”
沈白氏被两名浣衣女扶走,沈安然从地上爬起想要跟着去,没走几步就被秋菊拽着头发拉了回来。
“哼,小畜生,你以为我奈何不了你?不把这些衣服洗干净别想回去看你那该死的母亲!”她一脚踢在沈安然屁股上,把她踢倒在一堆小山似的脏衣服里。
沈安然抹去眼角溢出的泪花,顾不得身上的伤,拿起衣服就洗。秋菊望着她若有所思,到最后冷笑一声。
沈白氏迷迷糊糊中醒来看见女儿就趴在床边睡着了,她的脸肿得不像样,臂上鞭伤的血迹已经干了变为暗红色,小家伙眉头都皱了起来,她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