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然戴着一顶斗笠独自一人走在闹市之中,透过斗笠前的薄纱能够清楚地看到周围的事物。京城最繁华的街市一如十年前热闹,只是物是人非,不免引人伤怀。记得走到这条街的尽头再穿过三条小巷就到沈府后院,她的脚步已经一点点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她望着街市尽头那棵三人合抱不过来的大榕树,想起了小的时候经常与林洋跑到这里找其他的孩子玩耍,如今榕树底下恰恰有几名孩童在嬉戏,一如他们那个时候一样纯真无邪。
走到街市尽头,穿过三条小巷,她来到了沈府的后院。站在围墙底下,看到一支桃花从墙内探出,三两只蝴蝶正围着它翩然起舞,她不禁看痴了。墙内就是沈白氏在世之时种下的桃树,十年过去了它们依旧在春天里绽放灿烂。如果能够进去看一看该多好?
后院的门虚掩着,几经挣扎之下终究敌不过心中的渴望。透过门缝往里张望,没发现院子里有人才敢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上天也许想给她一个怀缅的机会,院子里的景物一如往昔,花木未变,亭台楼阁依然。她不敢再往前一步,生怕被人发现后再没机会贪看熟悉的景致。缓步走在院子里到处都是儿时的景象,既喜且悲。隐蔽的假山后面鸢尾花从中她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里沈白氏音容依旧,沈清流也如十年前一样丰神俊朗,还有她的兄长竟然也与他们在一起。梦里的他们是那样的幸福快乐,没有分离,没有不幸,可是,一声巨响却将她的梦震得支离破碎,而她也惊得一下扎醒。
未等她回过神来,一只血腥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口鼻,紧接着便听到一把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想死就立刻带我出去!”
她一愣,此时不远处传来了搜索的声音,挟持她的是个歹徒?
“听见没有?”那人见她无甚反应不禁恼了。
她连忙点头,那人扣住了她的手腕,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示意她行动。她低头看一眼匕首心里是害怕的,可是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害怕是没用的,她或许可以不顾一切叫喊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是这样一来她自己也会曝露,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带他离开。
沈安然趁那人不留神的时候反手拉住他的手,那人吃惊得将匕首往她脖子上贴近了些,“做什么?”
“放心,跟我走就是!”
那人存着半分疑惑,可沈安然已经拉着他飞快地穿梭在院子里与那些追踪而来的人玩起抓迷藏的游戏。沈安然心中得意,这个后院每一寸土地都是她所熟悉的,就算闭上眼也不会迷路,要逃过那些人的追踪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他们很快就躲过那些人从后门离开,到了外面后沈安然想松开手却被紧紧抓住。她不解地看着他,那双露在蒙面巾外面的眼睛同样有着不解。
“我已经带你出来了,你我可以各走各路了。”
“谁说我要放你走?你得为我疗伤!”那人不由分说就拉着她飞奔起来。
被迫跟着他走的沈安然感到莫名其妙,这歹徒是怎么回事?
“喂,你放开我,我又不是大夫,不会疗伤!”
“不会也得会!”那人紧皱着眉头不管不顾拉着沈安然朝城外奔去。要不是现在身边没有人,他又怎么会慌乱之中随便抓一个人来替他疗伤?况且这个女人也算是听话,应该不会耍什么小心机,他大可以把自己的伤给她料理。
沈安然十分无奈,看来她是不得不要充当一回大夫了。只希望当完大夫后他能够放她离开,她可不想十年后第一次出宫就把性命都丢了,这可怎么也划不来的啊!
那人将她带到一间破庙后就一个跟头栽了下去不省人事了。沈安然觉得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离开的,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却怎么也狠不下心去。不管这个人是什么来头,这样见死不救实在有违自小就懂得的仁义道德。在还没分辨清楚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的情况下还是先把人给救了才是正道。她在心里一边挣扎一边往回走,以致看到那人黑衣上大片都是血迹的时候眉头已经打了好几个结。
他的手被砍了一刀,伤口深得见到骨头,流了不少血,除此之外其他都没有什么大碍的。沈安然查看了伤口就跑到外面去找来一些干净的水和医治刀伤的草药,用水清洗了伤口就嚼碎了草药敷在伤口上。虽然这样做未必能够把伤口处理得非常妥当,但起码不会恶化下去。做完这些已经天黑了,生了火便把找草药时顺道摘下的野果子当做晚饭吃了果腹。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受伤?”她抱膝坐在一边看着那人喃喃自语。揭开蒙面巾看到的是一张很英俊的脸庞,轮廓分明,剑眉英挺,鼻子挺直,怎么看都是一个会让很多女人着迷的男人。可是,有着这样一张脸的男人为什么会跑到别人家去当刺客?
昏迷中的男人感知不到沈安然心中所想,但他的眉头即使在梦中也是皱得紧紧的,仿佛有什么放不下一样。而他的神情一直都是戒备着的,连昏迷了都在时刻提防着,这样的人又有怎样的经历致使他如此?或许他的心里有一座城池,把自己的心都守得坚不可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