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之中,沈安然似乎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她睁开眼看到荆丹坐在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紧接着她就感觉到臀部火辣的疼痛,痛得她的神经一条条的都竖了起来。环视一下四周便看到倪青雉正在一边整理药品,嘴里还不断地抱怨她的不知死活。
“荆教习,你说安然是不是自讨苦吃?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耽误了回宫的时间,教乐大人今日受了陛下的责难,刚好一肚子气没处撒,这下可好了,挨了打不说,养伤期间不能献艺,错失多少机会?”
沈安然不禁笑了起来,倪青雉在心疼她呢!
荆丹见她醒了心头大石放了下来,又见她在笑不禁无奈地轻叹一声,十年的宫中生活怎么就不能让她长点记性?当年在浣衣局见到她被秋菊责罚的时候也是这般心性,一点都不惧怕。这些年她虽则越来越懂得怎么去保全自己,可是骨子里的那股倔强还是没有改掉。
“醒了?”
“醒啦!”倪青雉高兴得走了过来。
“再不醒,恐怕有人就要念叨得我耳朵生虫了。”沈安然笑道。
“你还知道开玩笑?可知道你师父担心得很?”荆丹责怪地看着她。
沈安然敛住了笑,愧疚地说“是我对不起师父。”
“你对不起的岂止是伯大人?还有我呢!”倪青雉不满地说。
“你?”她还真想不起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倪青雉的。
倪青雉见她一脸的不解,不由得气道“枉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你被打成这样,我不担心?”
沈安然心中一暖,只得馋着脸说“是是是,我最最对不起的就是我们的倪大小姐!”
“哼!”倪青雉轻哼一声,心里却十分的受用。
荆丹起身道“青雉,你好好照顾安然,记得这几日别让她下床。”
“是。”
倪青雉送走了荆丹,回身懊恼地说“安然,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
“胭脂呀!”
“青雉,胭脂没了!”
“没了?怎么会没了呢?”她急了。
“你要的胭脂被另外一个人扔了。”
“扔了?你扔的?”
“不,是左思明的孙女左小萱!”
倪青雉一怔,急问“你怎么会遇到她?”
“她刚好去红粉斋买胭脂,恰好看上的也是你要的那款,所以……”
“所以,她扔了?”
“是!”
“可恶!”倪青雉气得七窍生烟,当年她是相府千金,只有她宁可毁掉也不愿别人得到自己心头好,现在世事轮转,左府的千金竟把她想要的毁了!总有一天她要那姓左的尝一尝想而不得的滋味是何等的难受。
沈安然见她气恼,便安慰道“青雉,那盒胭脂不要也罢,来日我们买更好的!而且,我看那胭脂也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好,店家也说那可不是红粉斋最好的。”
“哦?那红粉斋最好的胭脂叫什么名字?”
“叫……叫倾城脂!”她随口胡诌。
倪青雉听了这个名字感到惊喜,道“倾城脂价值几何?”
“一百金。”她心虚地说。
“一百金?竟比那‘北方佳人’还要金贵十倍,确实是好的!”倪青雉心中欢喜,自拉着沈安然的手说“安然,下次出宫的时候我一定要买到倾城脂。”
“青雉,我们并没有一百金那么多!”她不由得提醒。
倪青雉自得地指一指头上的珠钗道“多亏了你的珠钗,那日领舞得到了奖赏,陛下赐了十金,相信再多几次机会我就可以存够一百金了。”
沈安然看到她自得的样子不忍打断她,在她看来用一百金去买一盒胭脂实在不值当。一百金是多少老百姓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一百金又可以做多少有意义的事情?倪青雉太过看重自身的姿色,可是后宫之中群芳竟艳,纵然有幸得到荣宠也只不过镜花水月,更何况她们罪臣家眷这个身份根本就不可能得到公平的对待,遑论这金雀笼最缺的就是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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