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昏黑,陈继麟的面庞却比宣纸还要白。两片薄唇红艳欲滴,眼睛偏偏是绿莹莹的。
比鬼还吓人。
裴锦瑶很没出息的吞咽一口,怔怔与陈继麟对视。
“你怕我?”陈继麟在离裴锦瑶五六步远的地方住了脚步。那道黑影儿已然覆盖到陈继麟肩头,只差一点点他们二者就能完全融合。
陈继麟身形不动,黑影也不动。
裴锦瑶倔强的昂起下巴,轻声道:“怕!”
闻言,陈继麟仰首大笑。
裴锦瑶鼻尖冒出细密的汗珠。她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能再次降服陈继麟。
不对,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真正降服陈继麟。
他是猫儿。
而她,则是被逗弄的老鼠。
该死的陈继麟!明明只吃了两颗童子心,怎么会厉害成这样?
裴锦瑶从袖袋里抽出一张符纸紧紧捏着。但等寻到可乘之机,杀陈继麟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她是披着斗篷出来的。有东西遮挡陈继麟看不到她的动作。
陈继麟住了笑声,
裴锦瑶朗声道:“大叔,你挺厉害的。我输得心服口服。”
“哦?你甘心认输?”陈继麟眸中绿光兴奋的跳动着,“南宫末的徒儿这么没骨气?”
魔头没一句真话。任她的花乱坠,他都不会相信。
裴锦瑶在心里嘁了声。你个死妖人没听过兵不厌诈?认输不过是权宜之计,她可是南宫后人呢,怎会堕了先祖威名。
“大叔,其实是你误会了。”裴锦瑶挤出一丝笑容,“前番与你在夕颜宫交手,我就觉得你这个大叔挺不错。从外表看,你是大婶儿。实际上呢,是大叔。可着整个京城也没大叔你这个款儿的。
咱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英雄惜英雄。方才在长兴楼遇见你,我高心不得了。就想请你来神机司做客。”
陈继麟面色有点发青。
魔头就是魔头,满嘴喷刀子,扎的他心口生疼。
“用猪蹄扣捆住客人,这是哪家的待客之道?”
“我们神机司招待贵客就是别出心裁嘛。”裴锦瑶抖着肩,笑的贼兮兮。她趁这机会又抽出几张符纸在掌心摩挲着。
符都是按顺序放的。但是未免出错做了暗记。裴锦瑶用手一张张捻过,心里有磷。
待会儿先把那个黑影撂翻,再对付陈继麟就容易的多了。
不过,那黑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见都没见过,也没在先祖手札上读到过。姑且当成邪物对付吧。
裴锦瑶稳了稳心神,继续道:“大叔,您以前不也是神机使吗?咱们神机司就是这么热情啊。”
“胡袄!”陈继麟两只眼放出的绿光忽明忽昧,看起来像是不大高心样子。
裴锦瑶呵呵干笑,“大叔,你别生气。”眼角余光扫到陈继麟身畔的黑影正在悄然移动。
不能再等了。
时迟那时快,裴锦瑶扬手打出符纸的刹那欺身上前,用力踩住陈继麟双脚,单手扼住他的咽喉。
“你个死妖人,竟然敢在我神机使搅风搅雨。”
陈继麟虽有防备却没料到裴锦瑶竟然如此粗暴。他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开裴锦瑶的时候,那道黑影被符纸打中,地面顿时剧烈的震颤着。
裴锦瑶用额头向陈继麟的鼻梁撞过去,另一只手又打出一张符。
撞击之下,陈继麟流出两管鼻血。他被倒流回口腔的血液呛的一个劲儿咳嗽,含混不清的咒骂,“你、魔头又玩赖。”
术士相争放迷香也就罢了。裴三像是混混打架,赖招频出。陈继麟手脚并用,一把推开裴锦瑶。
裴锦瑶的手还抓着陈继麟的脖颈,与他稍微拉开一点距离,索性纵身一跃,复又重重落回陈继麟脚面,疼得他嗷呜一声惨剑
“玩赖?你读过书没有?这叫兵不厌诈!”
裴锦瑶没有松懈,再次撞在他鼻梁上,“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大叔。”
这是谁家破孩子?家里大人不管的吗?
陈继麟顾不得许多。直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既然裴三玩赖,他也豁出去了。
陈继麟嗷嗷叫唤着,伸出手指插向裴锦瑶的眼睛。
“呦呵,大叔你是属赖猫的吗?”裴锦瑶放开陈继麟,撩起斗篷抬腿踢过去,“无敌夺命脚!”
陈继麟虽是女儿身,但这一脚踢的极重又极正,陈继麟捂住两腿之间,痛苦的弓起身子。
他看错裴三了。
她不是魔头。而是彻头彻尾的大魔头!
裴锦瑶终于腾出手掐诀念咒。她捏着符纸,喝了声:“破!”再抬头,诶?黑影哪去了?跺跺脚,地面也不颤了。
死了?还是跑了?
一定是被她的无敌夺命脚吓跑的!
裴锦瑶高兴极了。
然而,不等她露出笑容,就见陈继麟正在一点一点直起身子。
他脸上挂着鲜红的鼻血,眼中绿光也已经消退。本该是狼狈不堪的模样,看起来却又带着慑饶威势。
他……不一样了。
裴锦瑶顺着他的裸露在外的脖颈看去,白皙的皮肤上像是蒙了一层黑纱。而这层黑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穿透皮肤沁入肌理。
那道黑影没有跑。
它跟陈继麟融为一体了。
裴锦瑶眼瞳缩了缩。
不行,她一定要阻止陈继麟!
裴锦瑶捏着符纸的手有些颤抖,但她仍然没有迟疑的打出黄符,“定!”
先把陈继麟定住,再……再怎么办?算了,先定住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