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说,初七回去……”
“我说的是从哪来,回哪去。”吕琅笑意不减。
难道说吕国师已经看破她的来历?既如此就无需遮掩。“可是我……”裴锦瑶直起身子,正色道:“我不能回去。”
她不能回去,也回不去了。
“托词而已!”吕琅眼底一片冰寒。
裴锦瑶直视吕琅,“国师何必苦苦相逼?难道你不想大夏国祚绵长?”
“哈!国祚绵长?”吕琅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德不配位,气数将尽!”
虽没指明谁人德不配位,但裴锦瑶知道他说的是仪风帝。或许在吕琅心目中,待他挚诚的先帝才是真正的帝王。
裴锦瑶默了数息,沉声问道:“国师懂得观星吧?”
“那是……”吕琅想说“那是自然”,却又觉得裴锦瑶是在刻意羞辱,气的他眼睛瞪得滚圆。裴锦瑶恍若未见,继续说道:“大夏的国运已经变了。”
“不可能!”吕琅斩钉截铁的说道。
“生机已显。”裴锦瑶胸有成竹,一副泰然模样,“从我来到大夏的那天起,就有了变化。只不过,国师不曾留意罢了。”
裴锦瑶原以为吕国师能帮衬一二,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吕国师不会帮她,甚至对她怀有敌意。
吕琅片刻失神,喃喃道:“万事万物皆有时序……”
裴锦瑶打断他,“若天意如此,谁又能阻止的了呢?”
天意?吕琅色容一滞。
裴锦瑶挑眉看他,没有半分退缩之意,“国师不信?”
吕琅对上裴锦瑶清冷无波的目光,心生犹疑。
她凭什么如此笃定?莫非真的是天意如此吗?吕琅有些动摇。
“但请国师拭目以待!”目下裴锦瑶只想让吕琅袖手旁观,免得横生枝节。
吕琅垂下眼帘,缄口不言。
出关到现在,吕琅并未从星象上看到生机。哪怕一丝也无。他看到的是妖星。
妖星临世!
而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分明是病弱早夭之相。她的阳寿已尽,早该是个死人了。吕琅心存疑惑便起了一卦。卦象却是模棱两可,似是而非。他卜卦几十年,头一次这般诡谲。
于是,吕琅认为妖星临世定是裴锦瑶无疑。但他从裴锦瑶脉象探知,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异于常人的能力。权衡之下,吕琅不忍无端伤了她的性命。唯一能做的就是劝她早早离开,休要铸成大错。
见他不语,裴锦瑶起身,晃两晃稳住身形,勉强屈膝行了一礼,“多谢国师。”
吕琅目光犀利,“你若识趣,便做个相夫教子的贤惠女子。平平淡淡过完此生。若不然……”
余下的话不用说裴锦瑶也知道是何意思。
裴锦瑶深吸口气,倔强的抿紧唇角向吕琅微微躬身,便转身进屋,一头扎进大引枕里。
……
小密探从浴肆出来天都黑透了,暗叫声不妙,加快脚步匆匆赶到朱雀大街。因是年下,晚上出摊的小贩不多。远远望去,烛火稀疏,烟气蒙蒙。
小密探买了三份贾婆子荷包饭在手里拎着,七拐八拐到在一处僻静的小院。
“六爷九爷,这荷包饭地道的很,您尝尝。”小密探献宝似得打开荷叶,笑眯眯的说:“小的原本想早些回来复命。青城观的道士昨儿晚上伤了不少,没办法招呼来看热闹的村民。小的就留在那处帮衬着。”
洁白光亮的米饭里点缀着红澄澄的火腿,粉莹莹的虾仁格外好看。花九吞了吞口水,示意白英取来碗筷。
小密探解下腰间的荷包,递给燕凰玉,“吕国师的确厉害,与那邪物恶战时,虚浮在半空还能把土给弄焦了。您瞧,这是小的特特挖的土,给您瞧个新鲜。”
“你亲眼看见的?”花九凑到燕凰玉跟前,撮了点土面放在掌心上认真端看。
“嗯。”小密探敛去笑容,一本正经的答道:“小的瞧的真真儿的!青城观的仙长们道法无边,那邪物附在男童的尸身里,亏得裴家三姑娘……”说到裴三,小密探脑子里灵光乍现,“哎呀”一声。惊得燕凰玉心肝儿颤几颤。
“我知道她是谁了!”小密探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令得燕凰玉颇为重视,“你说的她是谁?”
“裴家三姑娘就是慈恩大街的那个小道姑!怪不得小的看见她就觉得眼熟!”他怕燕凰玉不知裴三姑娘是谁,又道:“就是明督主外甥女的堂妹。”
花九咬牙,“沾上姓尹的准没好事!六哥,你说怎么办?”
燕凰玉颦了颦眉。他跟裴大姑娘都没见过几次,裴三姑娘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当真是她?”燕凰玉问道。
小密探略有犹疑,“昨晚上裴家三姑娘是做男装打扮。眉眼脸型跟吴大所说有六七分相似。小的……不敢肯定。”
也就是说尚未加以印证。小密探又道:“裴三姑娘养在深闺,轻易接触不到,得想个万全的法子才是……”他没亲眼见过吴大口中的小道姑,单凭画像不敢肯定就是裴三姑娘。要是裴三姑娘有个闪失,那他这辈子都不安心。
“这有何难?找个月黑风高的天儿,直接绑了。”东厂拿人从来都是这么干脆利索。花九摩拳擦掌,“这事交给老潘去办,他向来稳当。对付那种咬舌自尽,撞柱子的刺儿头很有一套。”
自打老潘给花九挑了几个得用的人,花九就对他十分信赖。
小密探大惊失色,“九爷,万万不可啊!那是好人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