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瑶放下玉璧,“不是赝品。”
那还找人看什么?裴神机使好生奇怪。
裴锦瑶但笑不语,端茶来吃。
燕凰玉见裴锦瑶并没有生气,心下稍安。原以为有除他之外的人送漂亮石头,裴三应该会高兴。
没想到林大人特别实诚,说鉴赏就是鉴赏,丝毫不掺假。
“裴神机使有话不妨直说。”燕凰玉瞟了眼洒了黄豆粉的年糕,慢条斯理的说道:“林大人撑得住。”
林谦错愕。
燕督主什么意思?
玉璧绝对是真品!在这行浸淫多年的老行家难道还不如裴神机使?
“话多得罪的人就多。”裴锦瑶唇角微弯,“不过,我这人就是耿直,有什么就说什么,不会拐弯抹角,学不会阿谀奉承。是个天生的爽快人。”
林谦认命的点点头,“那您就说吧。”
裴锦瑶伸出水葱似的手指,指了指双螭延年玉璧,“想必林大人一定知道这枚玉璧出自何人之手。”
“这是自然。”林谦道:“是西汉一位郑姓才女为母亲贺寿精心雕琢而成。”
“郑氏不仅亲自雕琢,更是亲自选玉开玉,当其时她雕了两枚双螭延年玉璧。”裴锦瑶拿起玉璧指给他看,“雕工完美,但是这里有点小小的杂质,正好在花纹上,不能剔除。”
那点杂质真的很小,小到会让人忽略。
“郑氏就将另一块送给母亲。有瑕疵的这块收了起来。再之后,就流入民间。”
燕凰玉闷哼道:“一定是下人偷出去卖了换钱。”
“下人当真冤枉。”裴锦瑶不屑的勾起唇角,“是郑氏的夫君拿去取悦相熟的歌伎,换来**一度。”
燕凰玉双颊浮出红晕。
林谦也有点不大好意思。裴神机使真敢说呀!
裴锦瑶抿了口水润润喉咙,“女儿用尽心思准备的礼物,母亲很是喜欢,整日把玩。所以就把玩出事了。有一次不小心磕在桌角,玉璧上留下一小块缺口。您瞧这块滑不留手,哪里有缺口?”
行家都不知道的事,裴神机使是怎么知道的?林谦将信将疑,“裴神机使为何知晓?”
“书上写的啊。”裴锦瑶耸耸肩,“是位画师写的如何调制颜料的书。”
“画师?”林谦讶异的瞪大眼睛,“他……跟玉璧有什么关系?”
“算是有些关系吧。那位画师喜欢收集宝石研磨成颜料作画。他偶然得到这枚玉璧就……不舍得将其磨成粉末。于是就想再找一块颜色相近的代替。结果,找到那枚一模一样的。他以为是一真一假,但是对比过玉石颜色纹路以及技法,认为这两枚玉璧都是出自郑氏之手。后来他又得到一本孤本,写的是郑氏生平,里面略略提过郑氏雕刻两枚玉璧送给母亲的事。画师觉得有趣就将这段故事写进书里。”
裴锦瑶吐口浊气。
她撒谎了。实情是,画师将两枚双螭延年玉璧都磨成粉,画出了一副惊艳众人的画作。不过,那是五十多年以后的事。
尚未发生,不便多说。
“原来如此。”林谦追问道:“裴神机使可否将这本书借我?”
“不能。”裴锦瑶拒绝的干脆利落,“书是在范先生那处看到的。随意翻了两页,刚好看到玉璧的故事。而今,范先生行踪不明,人都找不到更不要说书了。”
林谦甚为惋惜,“真是不巧。”
“世间事冥冥中自有注定。”裴锦瑶端起高人的架势,“若不是我记得这件小小不然的事。今天就被林大人难住了。”
林谦呵呵干笑,“鉴赏嘛,还是以赏为主。若不是裴神机使道明这块玉璧来历,我还被蒙在鼓里。”
“林大人恕我直言,卖由。您要是不介意就留着玩。”裴锦瑶想了想,“要是介意就原样退回去,前边那段隐去不提,只说郑母贪玩磕坏一角,就足以让他退钱给你。”
林谦稍作权衡,“我这就找他去。”
虽然那块有瑕疵,但他还是觉得那块比这块好。
“若是不好说话您就把玉璧让给我。近来小耗子磨丹砂磨的厌了,换块石头让它磨。省得太闲胡思乱想。”裴锦瑶笑的贼兮兮。
合着他买了个哄妖精的玩意儿?
林谦抿唇不语。
是他想的简单了。裴神机使财大气粗,想要给她送礼得下血本。他隐约听到有人在传,说是冯寺人给裴神机使送了只实心的金鹅蛋。裴神机使嫌一个不大吉利,冯寺人二话不说又送一个。
那可是金鹅蛋呐!真想问问裴神机使晃不晃眼,累不累手。
林谦有些泄气。早知道他送一套金碗给裴神机使。俗不俗气放在一边,关键是实在。他揣着玉璧告辞出了神机司,命管事去奇巧阁讨说法。
奇巧阁原是家银楼,后来因为有客人寄卖古画,逐渐演变成代买代卖。在这里能淘换到奇珍异宝,也能找到孤本古籍。好像林谦这样做官的或是有头脸的大客不轻易露面,都是派管事跑腿。
林谦呕了一肚子气没处撒,回衙署沉着脸不说话。他也闹不清楚自己到底气什么。
大多是气送礼不成反而丢了面子。
这都要怪奇巧阁那班收物件的掌事。平时把自己吹的多么多么厉害,见识过多少多少珍宝。结果还不如裴神机使一个小孩子眼睛利。
说起来,裴神机使不简单。偶然看过的书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莫非她过目不忘?
林谦越想越觉得有这可能。
正瞎捉摸呢,管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