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怡眼珠儿一转还要再说,遂安扬手制止,“先作诗吧。”怨怪的睨了徐静怡一眼垂首吃茶。
说话也不看看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该避讳着点。到底是将门出身,心思不够细腻,眼皮子也不够活泛。反正哪儿哪儿都差了一点点。
有几位贵女借此机会告辞离去。魁首不魁首,彩头不彩头的她们不在乎。她们在乎的是,会不会被晦气星吸走运气。
至于遂安郡主的面子……伤了就伤了。照方才那两位东厂探子的态度来看,裴三绝不会善罢甘休。
虽说裴三只是个从八品的小官,但她在陛下面前说的上话。遂安是皇亲不假,她一年也就见陛下那么几面。更何况,陛下连亲生儿子都能贬为庶人,遂安闹的狠了,陛下不会姑息。
原本打算作完诗就走,可……裴三使人带话,让遂安自求多福。
也就是说,晦气星十分邪性。她们都是凡夫俗子,消受不起。
有人要走,遂安心里不高兴,面上却不能显露。说几句场面话,便命人送客。
今年赛诗会搞成这样,以后能不能再办都是两说呢。
余下的人重新回到座位上。婢女来报,“裴神机使与燕督主一同乘车往皇宫方向去了。”
遂安气得想摔茶盏。
她早就应当想到以裴三的难缠劲儿,怎么会轻易服软。徐静怡打了她的婢女,又冤枉她意图不轨。寻常人都咽不下这口气,更何况记仇又小气的裴三。
算算时辰,裴三差不多到皇宫了。万一陛下信了她的鬼话……
遂安心念电转,努力想办法应对。皇后娘娘病着,贸贸然求见怕是见不到。
或许敬妃娘娘能帮得上忙……
徐静怡离遂安最近,断断续续听到婢女说裴三进宫去了,恨不能一刀剁了裴三。她跟刘桐的婚期刚刚定下。如果裴三再次揪着晦气星的事不放,惹得刘桐对她生厌……之后退亲……
徐静怡不敢再想下去。她急急看向遂安,轻轻唤声“郡主”。
遂安回给她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故作轻松的笑道:“又不是小孩子,吵嘴了找大人去哭。陛下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不定会把裴神机使骂个狗血淋头。”
她这话是说给在座的贵女们听的。
别以为裴三能进宫面圣,陛下就一定偏向她。
别忘了,她遂安是陛下的侄女,陛下还能胳膊肘往外拐?
……
仪风帝打盹儿刚醒。端着热茶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抬眼就见裴锦瑶与燕凰玉并肩进到殿中。
一个俊朗,一个娇俏。活脱脱一对金童玉女。
可惜燕六是阉人。要不然这俩人凑成双倒也不失为一桩佳话。
仪风帝笑着打趣,“裴神机使不穿官服,我都认不出来了。”
冯嘉附和道:“奴婢还以为是仙女儿下凡呢。仔细一瞧,哎呦喂,竟然是咱们裴神机使。”
仪风帝哈哈地笑了。
裴锦瑶扁扁嘴,撩起裙摆扑通一声跪倒在殿中央,哀求道:“陛下,您杀了臣吧。”
仪风帝差点把茶盏丢出去,手掌微倾,香茶洒了出来。冯嘉赶忙上前帮他擦干,又去找药膏,好一通忙活。
裴锦瑶趁这空当吧嗒吧嗒掉眼泪。
等冯嘉那边拾掇利索了,裴锦瑶哭花了妆容,跟个花脸小猫似的,可怜兮兮。
燕凰玉心疼不已。但是在仪风帝面前不好表露,只得装作看不见。
仪风帝将涂了药膏的手支在书案上,示意冯嘉把裴锦瑶扶起来。
冯嘉颠颠儿走过去,“裴神机使,您快请起。”
他知道裴锦瑶是来干嘛的。说是扶,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
裴锦瑶执拗的摇头,“臣不起,臣有罪,陛下您杀了臣吧。”
“裴神机使,您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是的话,您跟陛下说就是了。陛下肯定会为你做主的。”冯嘉为难的看向仪风帝,“陛下,您看这……”
“是啊,你先起来把眼泪擦擦。光是哭像什么话?”
冯嘉用力架着裴锦瑶手肘,“裴神机使,您听陛下的话,快快起来。”
裴锦瑶嗯了声,扶着冯嘉缓缓起身,“陛下,臣不光受了委屈,臣还被人打了。”
仪风帝大吃一惊。
还有人敢打裴三?裴三不打别人就不错了。到底谁这么没眼力见儿。通天的祸不惹,惹裴三。
“你坐下慢慢说。”
裴锦瑶微微侧着身子坐在锦杌上,扬起脸,水洗过的眸子盈盈亮亮,“陛下,今天是赛诗会。”
仪风帝点点头,“你去参加赛诗会被人打了?”
他仔细端量裴三,并没发现任何伤痕。应该打的不重。
不对啊。是不是裴三把出手那人打死了,怕被治罪,所以才哭成这样?
八成就是。他认识的裴三绝不会吃亏。别人动她一指头,她就敢祸害人全家。
裴锦瑶用帕子印了印眼角,再印印面颊上的泪痕,“回禀陛下,是荣安县主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臣的脸。”
荣安县主……
仪风帝略加思索,“哦,你是说徐二啊。”
“陛下,臣可不敢称呼她做徐二。”裴锦瑶吸吸鼻子,“今天参加赛诗会的姑娘们大多不晓得晦气星的厉害。而且,荣安县主丝毫不知避忌,臣出言提醒。她气不过,将臣的婢女打的毁了容貌。”
“徐二连你的婢女一起打了?”仪风帝认真回想裴锦瑶刚刚说过的话。
是这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