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俩鬼物并未如她所愿被定住,反倒步步紧逼,裴锦瑶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在墙上,已是退无可退。
商在扯下黏在脸上的人皮面具,抱着肩膀立在鬼物后面,“裴三,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对,不对。”裴锦瑶竖起食指左右摇晃,“应该说不是你死就是你亡。”
话音刚落,云海月打出一道锁魂符,直奔商在面门。
商在视线冰冷斜斜瞟向符纸,继而瞟向云海月,就在符纸离他仅有一指时,口中念动一串咒决,符纸贴着他的面皮软绵绵掉落在地。
云海月羞窘不已。他打出去的锁魂符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斩妖除魔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商在这样的对手。
可是……裴神机使轻轻松松除掉商在的骷髅头。难道说,裴神机使真的达到术法超群的地步了?
裴锦瑶见他神色忽明忽暗,忙道:“云道长,外边那道符是我画的。”
是了!外面那道贴在轿顶,牵制商在的黄符是裴神机使画的。因此她跟商在对上的时候,能够无形中制约商在。
他怎么把这茬儿忘了。云海月懊恼的叹口气。
裴锦瑶一语惊醒梦中人,也令商在警觉。裴三所说的“外边的符”会不会是射鬾印?
所谓射鬾印称得上大巫克星。
射鬾印能令大巫在与术士对抗时功力大减。但是,这道符使用起来繁琐且迂回。
不可以用在大巫居处的任何地方。如若不然,大巫感应到射鬾印可以轻易将其破掉。必须是与大巫相熟之人的物件上。
他藏匿此处,一直离群索居。偶尔出去也是为了打探刘逍行踪。但今天来了“外人”也就是徐令达。射鬾印不能用在人身上,只能是物件。
物件……
轿子?
商在茅塞顿开。怪不得裴三厉害的不像话。原来是射鬾印作祟。
心念电转,想明白前因后果仅仅用了一霎。身上带着尖刺的鬼物张开手掌,掌心立起尺许长,刀锋般锐利的长刺。刺尖殷红,好似被血水浸泡多时。
它应该是商在用来杀生害命的“打手”。
锐利长刺裹挟着腥臭而来,裴锦瑶惊恐的瞪大双眼。用符咒已经来不及了。若是挥动胳臂去搪,必会被其割伤。
早知道她就少说几句话,多掏几张符纸了。
这就叫嘴巴贱吃大亏。说时迟那时快,裴锦瑶侧开身子避过一只尖刺,还有一只即将落下。躲是躲不开了,只能用胳臂。
伤了胳臂总比丢命强。裴锦瑶大喝一声给自己鼓劲儿。但是,胳臂抬到一半,她竟然听见猎猎风声,似乎有东西射向她。
老徐和商在都在这儿呢,还有人玩儿暗器?
该死的!他们那边怎么各个都是不省油的灯啊。裴锦瑶恨得牙痒。明年今天真会是她的祭日?
她还没摸过燕六的手呢。
不对!生死关头不能小家子气。儿女情长先放一边。
裴锦瑶委屈的扁扁嘴。她真的很想跟燕六手牵手逛夜市吃馄饨,豆腐脑、糖葫芦……
燕六会钞,她只管吃就好。吃饱喝足燕六再送她一匣子宝石……啧啧,光是想想就美得冒鼻涕泡。
裴锦瑶思绪乱飘,一支羽箭不偏不倚落在尖刺鬼物的后脑勺上。
鬼物吃痛嗷呜嗷呜惨叫。
商在大吃一惊,扭脸向门外望去,第二支羽箭紧随而至,插在商在右眼,鲜血汩汩冒出。
云海月喜出望外,“定是阿发领班!”想不到阿发领班箭法这样好!
裴锦瑶摇晃着脑袋,喜滋滋的说:“不是阿发,是燕六!”
甭管是谁,反正这两箭一扭颓势。他和裴神机使再次占了上风。云海月身形敏捷的跳到尖刺鬼物身后将它收入伏魔袋里。
那只满身秽物的鬼物却令云海月犯了难。
裴神机使爱干净,他也爱干净。这玩意儿实在太臭太脏。再一个,洗伏魔袋不是个轻省活。把它装进去,洗三天三夜也洗不干净。
“烧了算了。”裴锦瑶伸手一指,鬼物身上燃起幽蓝火焰。焦臭味伴着鬼物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弥漫开来。
商在单手捂着不断冒血的右眼,努力睁大左眼。他不能留在这等死!望向门外,隐约看见人影晃动。
是东厂的人。出去硬拼怕是拼不过。
再细看,有人端坐马上,弯弓搭箭,箭尖对准的是他?
商在大骇,一脚踢倒桌椅,慌慌张张跑向徐令达,用他的身体遮挡住自己。
徐令达中了符动弹不得,神志却是清醒的。他万万没想到商在会拿他做挡箭牌。徐令达气得涨红了脸,含混不清的斥责商在。
商在用胳臂紧紧勒住徐令达脖子,“老实点!我为你卖命几十年,你帮我挡挡箭不亏!”
裴锦瑶连连摇头,“你怎么能对老徐这般无情?”
“少废话。放我走,我就留他性命!”插在眼睛上的羽箭像是没挑旗子的旗杆,突兀的横在商在和徐令达之间。
鬼物还在燃烧,焦臭味混杂着焦糊味,裴锦瑶掏出纤尘不染的白帕子掩住口鼻,“你们俩谁都不能走。老徐意图谋害宗亲,你是共犯。我要是你就用刘四爷做人质。”
呵呵,裴神机使终于想起他了。不过……不如想不起来。刘逍苦笑。
商在偏头看看刘逍,再看看徐令达,懊悔不迭。他当时就是哪个顺手抓哪个。刘逍捆的跟粽子似的,太不就手。都已经这样的,总不能丢下徐令达换刘逍吧?又不是买猪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