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瑶回头瞅瞅围着万家水一通忙活的老道们，忍不住抿嘴偷笑。她小裴是实打实的硬茬子，这帮龟孙儿眼睛瘸了竟把她看成软弱可欺的小绵羊。
上边这几个暂时翻不起风浪，水里那个还不知是生是死。
裴锦瑶长叹口气，平静的水面宛如滚水翻腾，咕嘟咕嘟冒泡。
不好！孙老道要死！
裴锦瑶来不及细想，握紧桃木剑喝声：“开！”荷塘里的水立刻分隔成两片，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过道。举步刚刚要走，闻声跑来的梅若甫拽住裴锦瑶现纤细的手腕，“裴神机使！还未到半个时辰，你不能言而无信。”
“那妖精孙秋月根本对付不了。”裴锦瑶眸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若不去他必死无疑！”
“裴神机使休要狡赖！”梅若甫望向水花翻滚的荷塘吞了吞口水，难道老孙真的不行？还是裴三夸大其词？到底他该不该放裴三进去？霎时间，梅若甫脑海中涌入无数个念头。
“你们呐！就这点心胸成不了大事！”裴锦瑶想要甩开梅若甫的手，奈何他力气大，尝试几次都挣脱不开。无奈之下，裴锦瑶抬脚踢向梅若甫两腿之间，“无敌夺命脚！”
无敌夺命脚？什么玩意儿？梅若甫在心里画了个大大的问号。视线下移，厚底小皮靴裹挟丝丝冷风奔向他的子孙根。
我的亲娘！裴三疯了吗？梅若甫赶忙用两手护住腿间，一张脸涨成紫红，大声喊道：“你！你你！你轻薄我！”
靴子还未沾到梅若甫的道袍，裴锦瑶已然收回脚，朝地上呸了一口，“我轻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张老脸！”一边说一边用剑尖指着梅若甫的鼻尖，“就算我瞎了眼都不会轻薄你！”鼓着腮重重哼了哼，扭脸跑进荷塘。
若不是办正事要紧，她一定得跟梅若甫好好掰扯掰扯。她放着美美的燕六不轻薄，轻薄满脸褶子的老道？嘁！二傻子都干不出这么缺心眼的事儿！
分隔成两片的荷塘在裴锦瑶身后骤然合拢。水面仍旧咕嘟咕嘟冒泡。梅若甫拔高嗓门，嚷嚷着，“反正就是你不对！”
哪有小姑娘往人家那里踢的？这个裴三……他讨厌死她了！
……
奔跑间，裴锦瑶化出结界将自己包裹在其中。水面合拢的刹那，裴锦瑶眼前忽然一黑。她取出夜明珠向四周照照，目之所及是一波接一波翻滚的水浪奔腾而过。一定是孙老道和那妖精打斗才变成这样。
裴锦瑶一手握剑柄，一手擎着夜明珠向水底深处走去。大概走了一射之地，逐渐没了潮湿之感，前方现出暖融融的光亮，一条笔直的青石板路跃入裴锦瑶眼帘。路两旁繁华盛放，景致十分怡人。
这里跟她想象的完全不同。妖精不是应该住在阴暗的洞穴里的吗？
许是她见的妖精少吧。
裴锦瑶收起夜明珠，侧耳细听。隐约有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没有打斗声？
裴锦瑶心下一沉。上头还有个她“轻薄”过的老道等着揪她错处。倘若孙秋月没事，她就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
这都什么破事？！
裴锦瑶攥紧桃木剑，硬着头皮往前走。
“你这老道怎么说不听了？”嗓音浑厚而又充满磁性，“我不是妖精！来，你吃了这杯酒，咱俩就是好兄弟。”
裴锦瑶顿住脚步。好啊！孙秋月跟妖精称兄道弟了？她就知道他靠不住！
“不吃就是不给我面子！”那妖精气急败坏的说道。
不给面子是不是就要动手打人？裴锦瑶顿时精神百倍。抬眼望去，青石板路的尽头是高高院墙，一座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的三层小楼矗立其中。门板窗户用的都是描花的明瓦，讲究的很。裴锦瑶咂舌。现而今妖精的日子都过得这般丰实了吗？啧啧，想必这个妖精攒下不少好东西。待会儿撂倒妖精，那些好东西就都是她的了。裴锦瑶捂着嘴乐。又多一笔进项，可以给贵哥儿添几件新衣裳。再给祖母打几套新头面。
“你这老道哪哪儿都好，就是太倔！也罢，你喝了这杯酒我便既往不咎放你回去。”
妖精还挺和善。裴锦瑶蹑手蹑脚跑到墙根。以她的个头来说，这堵墙属实高了点。纵身跃上墙头是不可能的。除非她再多出一截腿或是踩着梯子。
梯子……裴锦瑶眼前一亮，取出符纸化出梯子踩上去。
那妖精背对着她，手里像是端着个酒盏。孙秋月则被绑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上，嘴里塞着厚厚的巾子。
既说不了话也喝不了酒。那个妖精是个二愣子吧。堵住人家的嘴，还让人吃酒。这不是明摆着不给活路吗？裴锦瑶暗暗摇头。可怜见儿的。孙道长的衣裳都破了，脸上还有伤。
而那个妖精神清气爽，一点都没有。看起来孙道长被妖精揍的挺狠。
她也算师出有名。放心了，放心了。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语气却是调侃多过恫吓。就像逗弄老鼠的猫儿。
孙秋月双目瞪得滚圆，喉间发出呜呜的声音。裴锦瑶觉得他一定是在骂妖精不是人。
妖精可不就不是人嘛。
孙道长骂架不行。裴锦瑶撇撇嘴。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好歹占着一样也行啊。
七十二道观怎么竟是嘴笨的主儿。她都替他们急得慌。
“来，我喂你喝。”“妖精”拽下堵在孙秋月嘴里的巾子，孙秋月刚喘上一口大气，就被妖精灌了酒进去，吞咽不及洒出大半，他又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