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秋月比“妖精”更加惊讶。
玄罡咒乃是失传已久的咒决,既可以令妖精现形,亦能制住邪祟或是鬼物。然则,裴三是从哪里学到玄罡咒的?
孙秋月看向裴锦瑶的目光中带着审视与探究。
这个叫嚣着扒妖精衣裳的小姑娘不简单呐!
“妖精”手腕一抖,靶儿镜迎风长成蒲扇大小,刺眼的光柱从镜中射出,向裴锦瑶奔腾而去。
裴锦瑶合上眼睛,念动咒决的嘴唇张张合合,萦绕剑身的点点碎金越聚越多,与镜中精光在半空相撞。
一金一银触碰的刹那,发出砰的一声响。
裴锦瑶大喝,“现!”
“妖精”向后倒退几步,趔趄着摔倒在地。但他并没有如裴锦瑶设想那般现出原形,而是单手捂住胸口,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裴锦瑶收回桃木剑,颦了颦眉,“你不是妖精。”
“我早说我不是妖精了!”声音中带着满满的委屈,“你这玄罡咒果然厉害,不是妖精都被伤成这样。”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你要是想再伤的重一点也是可以的。”裴锦瑶扬手一指,孙秋月顿觉捆缚在身的绳索松开。他抖掉绳索,对裴锦瑶道声:“多谢裴神机使。”
“不用谢。”裴锦瑶笑吟吟望着孙秋月,“我做师父的理应护着徒儿。”
在上边的时候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孙秋月刚想与她理论,裴锦瑶淡声道:“你的命是我救的。以身相许不过分!”
“妖精”片刻失神。是它不了解外面的世界了吗?它隐约记得以身相许不是拜师的意思。
孙秋月吞了呑口水,“裴神机使,您这样说会让人误会。”
裴锦瑶用剑尖指指“妖精”,“它不是人。误会就误会,没事儿!”
“妖精”暗自冷笑。它是不是应该多谢裴神机使不介意它不是人?
“我是你师父,我师父就是你师公。你若不肯拜我为师,那我师父就不是你师公。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裴锦瑶将桃木剑插在背后,看也不看孙秋月缓步向“妖精”走去。
孙秋月把裴锦瑶的话在心里过了两遍。认下这个师父,南宫老先生就是他师公。这样一来,他在七十二道观的辈分能高出老大一截。细想想也不亏。孙秋月瞟了眼裴锦瑶,如果她再年长几十岁就更好了。
也罢,也罢。不如意事常八。。九。就这样吧。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裴锦瑶认认真真打量“妖精”,忍不住赞叹,“虽说你不是人,长得却是一等一的好。”
“妖精”撇撇嘴。这个神机使不大正经的样子。
孙秋月眼珠儿转了转,对裴锦瑶说道:“您先坐,我扶它起来回话。”
裴锦瑶睖着孙秋月,没好生气的问道:“你谁啊?”
孙秋月垂下眼帘,“小徒秋月。”
裴锦瑶从荷包里捏了三五粒瓜子放在孙秋月掌心,“饿了吧。吃点垫垫肚子。回头师父带你吃好吃的去。烤羊腿管够。”
孙秋月瞅瞅掌心的瓜子仁,缓缓点头。他这个师父一定以为他是只家雀吧?不然也不会赏三五粒瓜子仁给他垫肚子。
“妖精”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走到裴锦瑶对面坐下,摊开手板,“我也要。”
裴锦瑶抬眼看向孙秋月,“你分它一半。”
荷包明明是满的,为什么要把他仅有的几粒瓜子仁分给妖精一半?孙秋月无奈极了,捏起两粒瓜子仁放在妖精掌心,“吃吧,别噎着。”
“妖精”捂着胸口哈哈大笑,笑到最后咳嗽起来。
裴锦瑶拎起桌上的酒壶给“妖精”倒了一杯酒放在它手边,沉声问道:“我从你身上探得妖气所以才会用玄罡咒。可……你没有现原形,但却受了内伤。说说吧,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变的。”
“妖精”用眼角余光瞟了瞟孙秋月,“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裴锦瑶挥挥手,“秋月,你去树下乘凉去。”
他也很好奇啊!孙秋月唔了声,不情不愿走到树下倚着树干吃瓜子仁。
裴锦瑶又化了结界将她和“妖精”笼罩其中,确保孙秋月绝不会偷听到。
对于她的谨慎“妖精”十分满意,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裴神机使听说过护魂吧?”
“你是护魂?”裴锦瑶颦了颦眉。
“正是。”
“所谓护魂世代守护与你相契之人子孙。可是你好像并没有竭尽全力。”裴锦瑶盯着它看了片刻,“除非……你的目的就是捣乱。”
“妖精”讪讪笑了,“我原是昆仑山上一株仙草,名叫小线儿。经由日月精华淬炼得了人形。因缘际会之下,我与刘良相识。他对我说,曾有高僧断言,他的子孙有潜龙之势。只不过定要把握稍纵即逝的机遇,否则便是一生碌碌无为。”
裴锦瑶灵光一闪,“于是,刘良故意坏了刘家风水,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又请你做护魂。但是他与你定下的契约并非襄助子孙成事。”
“就是如此。潜龙之势三年后就会衰竭。换句话说,再有三年我就可以离开刘府回昆仑山去。”小线儿如释重负的吐口浊气,“你把我伤成这样,我现在就得回昆仑山静养。”
裴锦瑶扬起唇角笑了,小声咕哝,“我总算没有白来。”
“不瞒你说,这些年我是在煎熬中度过。一时后悔当年不该应承刘良,一时又觉得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小线儿摇头苦笑,“终于解脱了。”
裴锦瑶思量片刻,问道:“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