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瑶屈起手指敲敲小密探脑门,“回去就着炸肉慢慢说。”
……
两人一前一后说着话刚刚拐进东华门,就见燕凰玉骑着高头大马迎面跑来。
逆着阳光而行的俊美少年好似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儿,横冲直撞闯入裴锦瑶心里。裴锦瑶猛地顿住脚步,扬起脸望着他露出清浅的笑容。
燕凰玉勒紧缰绳,调皮的马儿甩着尾巴围着裴锦瑶转了两圈才停下来撩起前蹄刨着地面。
“你刚从宫里出来?”燕凰玉翻身跳下马,低下头盯着裴锦瑶微微蹙起的眉头看了又看。裴三准是在宫里摊上事了。
“是啊。”裴锦瑶点着头凑到燕凰玉近前,轻声道:“敬妃娘娘偷汉子,陛下赐她毒酒。”
裴三居然知道“偷汉子”?准是阿发和老文不教裴三学好。燕凰玉愕然而又锐利的目光瞟向小密探。
督主怎么了?是不是他没拿好孔雀翎子,挡督主的视线了?小密探向后退两步,把孔雀翎子搭在肩头。
裴锦瑶等了片刻不见燕凰玉发问,继续说道:“应该是韩家人搞的鬼。不过,安道姑尝过黄表纸辣椒水之后已经弃暗投明了。”挺直腰杆,一脸骄傲,“没错。韩家是暗,我是明。”
燕凰玉唇角微弯,“既是投奔,总得有点拿得出手的东西吧。”
“有!”裴锦瑶扭脸看了眼小密探,转回头对燕凰玉道:“今儿夜里阿发去拿。到时候我分你一半。”
燕凰玉惊讶极了。向来都是他给裴三,这回换成裴三给他了?
裴锦瑶见燕凰玉若有所思,话锋一转,问道:“您着急忙慌的这是要去哪啊?”
“长春侯府。”燕凰玉轻抚马鼻,“我去给刘桐下一剂猛药。看他还能不能耐得住性子。”
裴锦瑶眼珠转了转,便明白了燕凰玉的用意,“那您快去快回。”
燕凰玉点点头,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裴锦瑶注视着燕凰玉渐渐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啧……东厂出美人儿啊。”
……
掌灯时分,消息灵通的大臣们听说了敬妃娘娘身染重疾的消息。几乎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疑问,今天不是敬妃娘娘请人进宫做法事驱厄吗?既是驱厄为何会得了重病。难道病厄不算厄?还是安道姑道行太浅?
于是,有眼皮活泛的想尽办法打听。也有心思灵巧的搜罗珍贵药材,但等明天一早给敬妃娘娘送去表表心意。
甭管敬妃娘娘的病能不能治好,好歹还有个太子殿下在那戳着呢。
然而,沈阁老郭阁老却是一同敲响了神机司的大门。
山鼠精打开门,两个披着斗篷戴着风帽,两把长胡子随风飘摆的身影跃入眼帘。唬的他心肝乱颤。
谁啊这是?刚想发问,就听这俩人异口同声唤它,“小耗子,裴神机使在吗?”
山鼠精认得他俩的声音,忙打个千儿,“沈阁老,郭阁老。我们裴神机使正等您二位呢。快请进,快请进。”
把沈郭两位阁老让进来,“裴神机使算准了您二位一定会来,吩咐小的们熬骨汤片羊肉,锅子都架好了。就等您二位涮锅子了。”
郭阁老摸着自己滚圆的肚子叹口气,早知道有涮锅子他就不吃晚饭了。这下好了,只能眼巴巴看着小裴和老沈大口吃肉。
沈阁老哈哈地笑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您什么时候客气过啊?山鼠精陪着笑脸,“您千万别客气。今儿的羊肉新鲜极了。还有咱们东厂自酿的果子酒。”
咱们东厂……
这妖精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沈郭两位阁老进到小厅,裴锦瑶起身相迎,“哎呦,您二位怎么才来?我还以为这一卦没算准呢。”
沈惟庸笑着说道:“裴神机使卜卦怎会不准。”
闻言,裴锦瑶摇头苦笑,“眼瞅着就快到十六了,我心里真是一点底都没有。”
“梅若甫不过是小地方出来的道人。”小密探拿来热巾子递给裴锦瑶,“他拍马也赶不上您有见识有本事。”
沈惟庸连连点头,“阿发说的不错。裴神机使放宽心。”
“就是。”郭正附和,“京城乃是天子脚下,还轮不到七十二道观的人指手画脚。”
说话功夫,锅子、羊肉果子酒统统摆上桌。
裴锦瑶给沈郭两位阁老斟满酒,压低声音,“今天喝酒不能笑着喝,得苦着脸喝。”
沈惟庸沉声应是,“裴神机使说的对,敬妃娘娘病重,咱们要是太过高兴,显得不那么庄重。”
裴锦瑶垂下眼帘,默然不语。
铜锅子里骨汤翻滚,咕嘟咕嘟冒泡。老文把青菜下在里头,抬眼瞅瞅裴锦瑶,又放了些千张,再抬眼瞅瞅裴锦瑶,将剥好的鹌鹑蛋搁进去。
裴锦瑶撩起眼帘,对老文说道:“够了,先吃一波。”
老文规规矩矩退到旁边。山鼠精拿着漏勺和小碗上前一步紧盯着锅里的青菜。
几天没来,神机司的规矩又大了。沈阁老清清喉咙,“裴神机使,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裴锦瑶扬手阻住沈阁老话头,“我知道您想问敬妃娘娘……的病。”
郭阁老趁沈阁老微微愣怔的当儿,说道:“我不想问敬妃娘娘……”
裴锦瑶视线投向郭正,“您不问敬妃娘娘,但您想问安道姑。”
裴神机使学会读心术了?郭正惊愕的瞪大眼睛。
裴锦瑶给山鼠精递个眼神,山鼠精忙把青菜捞出来,给沈阁老郭阁老以及裴锦瑶分成三份放在小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