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文轻声说道:“裴神机使,小耗子终归跟咱们东厂探子不一样。能把事说明白已经挺了不得了。”
裴锦瑶嗯了声,“你进到清芳院之后呢?”
“进了清芳院……”山鼠精竭力回想,“静极了。小的直奔正房,刚打开门,贵哥儿就扑到我怀里了。小的紧紧搂着它往里屋走,刚掀起帘子,门外轰隆隆响了好几声,地面都跟着发颤,把屋里的桌椅板凳都摇晃倒了。小的来不及细想赶紧跑出去,远远瞧见老夫人的荣泰院冒出一束虹光。”拧起眉头思量片刻,“不止荣泰院,好像整个裴府都有虹光。刹那功夫就没了。”
裴锦瑶双拳紧攥。如果真如山鼠精所说,整个裴府放了她画的符的地方都有虹光,那么亚姑用的应该是五邪射天印。
然而,亚姑的巫术有那么厉害吗?裴锦瑶对此存疑。
“小的知道一定有人运用了不得的巫术。但是老夫人和二太太他们屋里都贴着您画的符,所以小的没有急着去荣泰院查看。因为您的院子才是施术那人藏身之处。”说到此处,山鼠精又哭了,“小的就想四处看看。哪怕小的对付不了那个人,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也是好的。将走未走之际,小贵子……就把小的咬了。”
唉!小贵子误事!老文递给山鼠精一块白帕子,“别哭了。”
山鼠精嘴唇抖抖索索,“就在小的痛得哇哇乱叫的时候,那道黑影又从小的头顶滑过去。小的眼睁睁看着他飞出府。过了不大会儿,梅道长和万道长就来了。”
裴锦瑶略略颔首,“你安心养伤,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仙歌楼吃席面。”
换做以前,山鼠精肯定眼睛一亮,可是今天山鼠精却是兴致缺缺,“小的哪都不想去。”
好吃的都不能让小耗子笑,那她就真没办法了。裴锦瑶站起身,“你睡会儿养养精神。我回清芳院瞧瞧。”
山鼠精滑进被窝里,老文给它掖好被角,“你要是睡不着就喊万道长给您煎一碗宁神茶。”
喝宁神茶也没用。它这是心病。山鼠精扁着嘴嗯了声。
裴锦瑶带着小密探和老文还有梅道长一起回到清芳院。
这里应该是裴府里唯一一个好像遭受过地动的地方。光是听山鼠精的描述,裴锦瑶并没有想到清芳院会是一片狼藉。
仆妇下人们有条不紊的进进出出,将受损的桌椅搬出去,搬来新的放进去。这些都是从别的院子里临时凑的。但等明天二太太开了库房再补几件名贵的。
翠巧和陈嬷嬷站在门口,告诉丫鬟婆子该如何摆放一应物事。
裴锦瑶没有进屋,背着手在院子里这瞅瞅,那看看。
老文和小密探陪伴在侧,梅若甫紧随其后。他是小字辈儿的,裴锦瑶身边的位置还轮不到他。
“裴神机使,您看……”梅若甫指着地上青砖,“都松了。”
裴锦瑶低下头,用靴子尖磕磕青砖边沿,稍一用力就能将其翘起。她的靴子底太厚,不大灵便。小密探看的着急,索性蹲下来两手用力将青砖掀开,“土都松了。”
梅若甫手捻胡须,“没看错的话,这是五邪射天印。”
“你没看错。”裴锦瑶仰头望向现出一丝曙光的天际,“的确是五邪射天印。”
小密探和老文默然不语。
裴神机使和梅道长说的什么邪什么印的,肯定十分霸道。否则也不会令裴神机使如此忌惮。
“以亚姑的巫术不能运用五邪射天印。”裴锦瑶笃定道:“梅道长以为呢?”
梅若甫赞同,“没错。虽说亚姑很厉害。但……五邪……”说到此处骤然停顿,“裴神机使,您知道五邪之首是什么吗?”
“九阳星。可……九阳星只是大巫小巫口口相传的圣物,没有人真正见识过。”裴锦瑶猛地想到失窃的妖星,瞬间如同醍醐灌顶一般,“难道说妖星就是九阳星?”
梅若甫缓缓颔首,“九阳星能够令大巫巫术更上几层楼。亚姑或许也不确定妖星是否就是传说中的九阳星。因而才会到在裴府催动五邪射天印。结果嘛,不言自明。”
裴锦瑶抬手扶住老文胳臂,“若果真如此,康王是想利用亚姑的巫术谋夺天下。”
梅若甫纠正道:“是得了九阳星的亚姑。”
“神机使当以斩妖除魔,护佑百姓为己任。”裴锦瑶吐口浊气,“决不能任由亚姑和康王为所欲为。”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梅若甫思量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口,“亚姑得了九阳星,就如同得到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巫术宝库。她的巫术越练越精,用不了多久就会到达一个寻常大巫难以企及的境地。想要除去她……不容易。”
裴锦瑶心念电转,惊呼一声,“不好!”说话功夫掏出符纸化作一张薄毯踩了上去,“亚姑突然长了本事,说不定会去救刘桐。”
老文和小密探皆是一惊。东厂探子武功虽高,但也打不过大巫。
梅若甫趁他俩愣怔的当儿踏上薄毯,“阿发领班,老文,你们愣着干嘛,还不快上来。”
这个老道鸡贼的很。老文和小密探同时睨他一眼,跳上薄毯。
就在他们差三条街就到东华门的时候,前方传来数声轰鸣,紧跟着一道耀目虹光冲天而上,转瞬即逝。
薄毯以最快速度冲向东厂。离东厂越来越近,哀嚎声打斗声也渐渐清晰。裴锦瑶心下一沉。美美的燕六千万不能伤了脸呐!
小密探眼睛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