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瑶眉梢轻挑，戏谑道：“这么说，你是无辜的？”
邵皋脸不红心不跳，连连点头，“的确无辜，属实无辜。”
冰凉的刀身在邵皋脸上轻轻拍打，小密探嘁了一声，“您别听他胡说八道。这老小子鸡贼的很。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
“真的，都是真的！”邵皋张大眼睛，努力让自己显得诚恳可信，“我……我也是被他们蒙蔽了呀！”
裴锦瑶眸光骤然转冷，“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好糊弄？”扬手点指邵皋亲随，“没有主子的命令，他们岂敢擅作主张？”
邵皋挤出一丝笑容，“您是神机司唯一神机使，冰雪聪明，胆识过人。我骗谁也不敢骗您呐。”
裴锦瑶冷哼道：“你少给我灌迷汤。”高高抬起下巴，吩咐老文，“给我一五一十问清楚。他再敢胡言乱语就直接丢山上。”
没能糊弄住裴三……撩起眼帘瞥了瞥老文和小密探。这俩东厂探子都不是好相与的。邵皋眼中那点光亮渐渐暗淡。先保住性命再说。
老文躬身领命，将紫砂小茶壶递给裴锦瑶，取出纸笔对小密探点点头，“开始吧。”
小密探和老文一个审问一个记录。裴锦瑶翘起二郎腿，捏几粒瓜子仁放进嘴里慢慢嚼。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老文吹干纸面上的墨迹看了看，才呈给裴锦瑶。裴锦瑶接过来略略瞟了一眼，点着头问道：“邵巡按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的事儿都说清楚了？”
老文面上带笑，伸手掏出纤尘不染的白帕子擦擦额角，“说清楚了。您看，这上头不是写着是邵巡按伪造康王证供嫁祸给您嘛。”
裴锦瑶颦了颦眉，“不单单是伪造证供，他还污蔑我给康王下药。”
“上头都写着呢。”老文从下边抽出一张纸，“在这儿呢。”
裴锦瑶眉头舒展，“好！拿去给他签字画押。”
老文掏出印泥跟小密探两个抓住邵皋的手逐一印在纸面上。印好之后再呈给裴锦瑶过目。
邵皋垂下眼帘思量片刻，低声央求，“裴神机使，我按照您的意思把能说的都说了。您能不能大发慈悲让我回去沐浴更衣？”
裴锦瑶神情一肃，“邵巡按你这话又是何意？什么叫按照我的意思把能说的都说了。我一没有严刑逼供，二没有威逼利诱。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不是你做的我也没强加给你。”
对！裴三没严刑逼供。可是……他都吓尿了。差一点苦胆都要吓破了。
“不是……”邵皋吞了吞口水，看了看盖在身上的稻草，“我……我就是想换身干净衣裳。”
小密探和老文对视一眼。邵皋这招儿他们太熟悉了。无非就是借口换衣裳再出其他幺蛾子。
裴锦瑶唇角微弯，“想不到你也是个干净人儿。”
“是啊，是啊。我打小儿爱干净。”邵皋讨好的说道：“这也是随了您呐。”
裴锦瑶白他一眼，“口蜜腹剑的老家伙。嘴上说的好听，心里巴不得让我死去。”
邵皋连连摇头，“不不。没有，没有。小的句句属实。”
裴锦瑶不耐烦的摆摆手，吩咐老文，“你伺候邵巡按更衣。顺便给他弄点热汤热水暖暖身子。”
说罢，迈步走了出去。
邵皋大喜过望，高声喊道：“多谢裴神机使。”
……
距钧州一百三十里有座火灵山。山中奇石高耸，壁立千仞。
董乔玉后背抵在冰冷的山石上，仰头望着被黑暗吞噬的夜空。副将余昭拎着野兔兴高采烈的说道：“将军，晚上咱们大吃一顿。”
身后的兵将也都各有斩获，肩上扛着猎物高声附和。
董乔玉目光凌厉，“小点声。裴三耳朵灵着呢。”
裴三二字出口，兵将们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要不是裴三那个小矮矬子，他们也不会藏匿于此。
当日，康王攻下汝宁。董乔玉建议尽早拿下钧州，得到粮草一路攻入京城。然而康王偏偏一意孤行。在汝宁多日按兵不动。董乔玉暗中打听得知康王听信瘸腿大巫所言，要等吉日做法。董乔玉数次劝止都被康王驳了回来。最终康王对他心生芥蒂。将其投闲置散。
后来……董乔玉自嘲一笑。康王被裴三捉了去。刘榕带兵攻打钧州，临行前命他接应。万没想到，裴三只用区区一道符纸就令千军万马形同虚设。
董乔玉暗自哀叹。康王大势已去。但是……他决不能任由裴三轻侮康王！
烤兔的香气袅袅而上，余昭递给董乔玉一只兔子腿，“将军，您尝尝，香的很哩。”
董乔玉接过来咬了一口，“钧州那边情形如何？”
余昭摇摇头，“打听消息的人还没回来。”他见董乔玉愁眉难舒，温声劝道：“将军，欲速则不达。裴三是个难缠的主儿。眼下她又身在衙署，想要打听消息更是难上加难。”
董乔玉嗯了声，“咱们在山里东躲西藏终归不是办法。”
“将军，您有何打算？”余昭沉默片刻，“虽说只剩下百十来个兄弟。但各个身手都不赖。好好部署的话，兴许能救出王爷。”
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一阵躁动。一个身穿短褐的小子被大伙儿簇拥着走过来。
“呀！阿正回来了。”余昭喜笑颜开。
阿正先将两埕酒递给余昭，到在董乔玉面前深施一礼，唤声，“将军！”
余昭打开瓶塞深深吸口酒气，“多久没闻到这味儿了。”抬手锤锤阿正肩头，“好小子，进城没几天学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