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子撇撇嘴,“你没看话本子?啧啧,裴三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汉子忍不住轻笑出声,“话本子里写的都是唬人的。你还真信?”
肥肥白白的拳头用力捶打汉子胸膛,“谁说是唬人的?她要是没点本事哪能当上神机使?”
汉子思量片刻腾地坐起身,“不会,不会!那天我借着给裴三那院小厨房送菜溜进去,听见妖精跟东厂小领班嘀嘀咕咕。那个妖精说什么,裴神机使没了法术,饭也吃不下,要不咱们想办法请黑爷白爷上来劝和劝和。东厂小领班当即竖起眉眼,骂那妖精不知天高地厚,还说什么除了裴神机使谁能请的动黑爷白爷……”
老鸨子也坐起来,拥着被子靠在汉子胳臂上,“别的小姑娘养个猫儿养个雀儿的,裴三养妖精。你说说,她是善茬子吗?”
汉子咕哝一句,“她也养猫了……”
老鸨子用胳膊肘杵杵他,压低声音,“把鲁,大夏跟东真不一样。他们这儿的人读书多,心眼也多。尤其东厂探子更是各个儿不一般。”
“那……你的意思是裴三这事儿先不报于头领知道?”
老鸨子想了想,“你回衙署再探探真假。万一是假的,头领当了真……”
“裴三那个院儿不是说进就能进的。就算进去了也不一定能收着风。”汉子眉头紧皱忖量片刻,将心一横,“赶明儿你想办法把这事传扬出去。是真是假都好,先让大夏乱起来!”
老鸨子眼睛突地一亮,“你的意思是把水搅浑?”
主意拿定,汉子如释重负,“对!让他们自乱阵脚才能有机可乘。”拉高被子缩回被窝,“风儿要吹出去,但不能让人怀疑到你。咱们在大夏这么多年,一直平安无事。可千万别在阴沟里翻船。”
老鸨子眸光微黯,“你也会说‘这么多年’了,我还能没几个帮忙办事的人嘛。”轻叹口气,怅然道:“我这辈子可能都回不到东真了……”
汉子伸出手臂搂紧老鸨子,“回不回又有什么所谓?只要东真还是东真,我们的家就散不了。”
老鸨子目中含泪默默点头。
“头领拥立独虎王子,不知其他部族会不会从中作梗。”把鲁皱起眉头,“但愿他们能够顾全大局。目下最紧要的是将大夏兵将赶出草原,至于以后……”
“以后……草原就是头领的天下。”老鸨子白皙的手臂横在把鲁胸前。把鲁露出欣慰的笑容,“到那时,我们回去牧马放羊。”
……
裴锦瑶披着斗篷神情落寞。老文从没想到活泼泼的裴神机使会有如此安静的时候。唉!这可怎么好。
“阿发炸肉了,您尝尝呀?”老文特意用红萝卜雕了个玉兔捣药摆盘。
裴锦瑶颦了颦眉,“玉兔为什么是红的?”
因为没有白萝卜!老文笑着说道:“红的瞧着喜庆。”
裴锦瑶嗯了声,捏起红萝卜玉兔放到嘴边一口咬掉兔子脑袋,咯吱咯吱嚼起来。老文摇晃着手,“那个……是摆着好看的。您吃炸肉呀。”
裴锦瑶含混不清的说道:“没事儿,玉兔也是肉。”
完了完了。裴神机使疯魔了!老文掏出纤尘不染的白帕子胡乱抹把脸顺便给窝在墙角绣帕子的山鼠精递给眼神。
山鼠精绣的兴起,根本没察觉到老文焦灼的目光。
妖精就是差些火候,老文摇摇头,收回视线再看裴锦瑶,她正把药杵和兔子脚塞进嘴里。
老文给裴锦瑶倒了杯蜜水,“要不……小的给您拌个枸杞芽,再配上您爱吃的油卷儿好不好?”
“有个兔子垫垫就得了。”裴锦瑶意犹未尽的舔舔手指,“还有兔子没有?挺肥实味儿也不错。”
兔子?一心一意绣帕子的山鼠精惊讶的仰起脸。老文叔什么时候出去猎兔子了?它怎么不知道?抻长脖子望望盛炸肉的碟子,那是兔子肉?不能吧?闻着不像。
“祖宗诶,您瞧瞧自己都瘦成啥样了?再不吃点好的,身子骨顶不住。”老文端起温热的羊乳,“喝碗羊乳,长大个儿。”
裴锦瑶缓缓摇头,“长得再高又有什么用?”
裴神机使都不在乎长不长个儿了?山鼠精和老文吃惊不小。
“裴神机使……”山鼠精放下绣绷子噔噔噔跑到裴锦瑶面前,“以后小的护着您!”
“你是个好耗子。”裴锦瑶把炸肉碟子和羊乳一起递给它,“多吃肉多机灵。我这个神机司唯一神机使都指望你了。”
山鼠精盯着炸肉吞了吞口水,“小……小的一定尽力。”
瞎胡乱应承什么?裴神机使那是好话吗?老文横它一眼,再转过脸,笑眯眯的对裴锦瑶说道:“您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小的给您做。”
裴锦瑶长叹口气,“我哪还有心思吃东西。没了法术,我这个神机使名不副实。”抬手一指山鼠精,“还得小耗子护着我。你们说说,这像话吗?”
山鼠精挺起胸膛,“以前您护着小的,现在您有难,小的护着您是应当的。”
老文摇着头拍拍山鼠精肩头,“小耗子,你有心了。”
老文叔怎么怪怪的?山鼠精没有多想,咧着嘴笑开了。
这几天他跟阿发也在合计。可是,合计来合计去也没能合计出来一个靠谱的主意。术士的事他们不懂,也掺和不明白。他能做的就是写信给督主,让督主帮着想办法。算算日子,督主也该收到信了。老文斟酌着说辞,“要不……您就说您想怎么着。小的们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