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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锦瑶顶着张大白脸倚在打引枕上打个呵欠,“小洪子怎么回事,特意给他准备的印鉴还不拿走。这跟咱们想的不一样啊。”
老文端一碗清粥坐在床沿,捏着羹匙搅动粥水,“这事儿怨小耗子。它是个听话的。我交代它看好家,它就寸步不离这个屋。不过,小洪子翻过床褥了。柜子还没动。”
“小洪子就不是干这差事的材料。”裴锦瑶恨铁不成钢的连连摇头,“指望他偷点东西真够费劲的。要不是他没得手,咱们今晚上就动身回京城了。”
“您别急啊。”老文温声安慰,“阿发不是已经押着独虎先回去了嘛。他办事,您还不放心?”说着,将粥碗递给裴锦瑶。
“不是不放心。”裴锦瑶接过来,叹道:“他一个人驾着毯子飞太辛苦了。”
闻言,老文笑起来,“没事,阿发熬得住。”
裴锦瑶点点头,三口两口喝完粥,把碗交给老文,“小洪子去那边回话了?”
“可不是嘛,说了好大一会了。”老文冷哼一声,“养不熟的白眼狼。”
“养不熟才好。要不是他,还糊弄不住老胡。”裴锦瑶神情淡淡,“明儿个启程。这处是狼窝,早走早省心。”
老文点点头,“成,临行前卖个破绽给小洪子,叫他拿到印鉴。”
“你看着办就是了。”窗外的哭泣声仍旧清晰可闻,裴锦瑶掩唇打个呵欠,“让小耗子歇了吧。今儿个辛苦它了。等回到京城给它加肉。”
老文笑眯眯的应了声是。
……
下过几场雨之后,京城一天天热起来。
仙歌楼的生意比从前更加红火。
“不单单咱们一家酒楼生意好。”俞掌柜殷勤的给裴庭武斟上热茶,“这些日子大街上到处都是老道。好些客栈都住满了。”觑一眼裴庭武神情,见他垂下眼帘似是不悦,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京城为何突然来了那么多老道?全是因为他们家三姑娘呀!这些人都是来找三姑娘斗法的。
人多势众,不好应付啊。
裴庭武翻开账本略略看两眼,“这几天沈阁老来过没有?”
“来了,来了。”提起沈阁老,俞掌柜满脸都是笑,“近来正是喝桃花粥的季节,沈阁老、郭阁老喜欢咱们这处的粥够香浓,天天都来。”
裴庭武点点头,“好生伺候着。瑶瑶不在京城,千万别怠慢了人家。”
所谓怠慢,不是指冷待,而是热情的令人觉得腻烦。尤其是不知多少人想要巴结奉承的阁老大人。
俞掌柜神情郑重,“是,小的明白。”思量片刻,又道:“这几天有些关于三姑娘的传闻……”究竟传的什么,他不敢继续往下说。
裴庭武皱起眉头,“我知道。”
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就算是聋子也听见了。哼!说什么瑶瑶泄露天机太多,注定早夭。还说什么瑶瑶活不过及笄。
恶毒的要死!
“小的已经吩咐下去。仙歌楼里决不许传闲话。”俞掌柜满脸带笑,“东家,您放心,咱们管不了别人,管好自己还是可以的。”
裴庭武紧皱的眉头松了松,“你看着办就是了。”
俞掌柜赶忙给他宽心,“三姑娘也是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这点子闲话伤不着她。”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茶博士推开门,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东家,出事了!”
俞掌柜低声呵斥,“大惊小怪的做什么?气喘匀了慢慢说。”
茶博士吞了吞口水,苦着脸道:“东家,有个老道吃、吃死了!跟他同来的老道在前边闹开了。嚷嚷着裴神机使家的酒楼杀人害命。”
裴庭武霍然起身,低下头想了想,吩咐茶博士,“拿我的帖子去东华门请白英和云道长过来一趟。”
茶博士不敢耽搁,接过帖子跑着走了。
俞掌柜眼珠转两转,“东家,这事儿是不是冲着三姑娘来的?”他们家三姑娘小小年纪就当了神机使,七十二道观的老道眼红的不行。
裴庭武面沉似水,“是与不是,看看便知。”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且不说裴锦瑶跟沈郭两位阁老还有东厂燕督主的交情,就说她乃是神机司唯一神机使,寻常老道就不敢来仙歌楼找茬。
八成有人在背后撺掇。
酒菜吃死人的事并不是天天都有的,百姓们得了信儿蜂拥而至,把仙歌楼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裴庭武一露面,混在人群里的闲汉就阴阳怪气的调侃,“哎呦喂,大东家总算出来了。”
随即有人附和,“赶紧赔给人家吧。好歹也算是裴神机使的同行。吃饭吃死的,多冤枉啊。”
不怀好意的哄笑声响了起来。
俞掌柜走在前边给裴庭武引路,围拢在老道周围的多是食客。他们吃的好好的,突然听见有人高声叫喊着,“死人了,死人了。仙歌楼的饭菜吃死人了!”循声望去,地上躺着个面色煞白的老道。
仙歌楼在京城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又是裴神机使家的买卖,从开张到现在别说吃死人,就连头发都没吃出一根。再说了人家裴神机使养的妖精都是一天一个澡,更何况仙歌楼的厨子呢。而且死的是个外乡来的老道。谁知道是不是故意来讹裴神机使的?
可……不信归不信,还是要看这事儿如何善后。若是处置的不妥当,很有可能被人揪住这个把柄做文章。
躺在地上的道士看起来四十多岁,双眼紧闭,双拳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