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嘛,如若此事属实,东厂脱不了干系。
佘涪挺直腰杆,满脸正气,“东厂燕督主尸位素餐,在其位不谋其政。胡将军身为大夏将军勾结外敌,豢养鬼兵,其心可诛!”
胡成宗的确可恶。燕督主嘛……有点冤。唉,东厂也是点子背,争了个大麻烦回去。谁能想到假扮老道的巫师竟然胆大包天与胡成宗沆瀣一气。底下办事的探子估摸着拿这事当笑话,根本没报给燕督主知晓。佘御史混迹于市井茶楼,听说了也不奇怪。他这个人就是爱管闲事。
郭正听他参燕凰玉,眉头舒展,紧抿的唇角松了松,“陛下,事关大夏社稷,燕督主竟对此事置若罔闻。若不是佘御史不遗余力追查到底,恐怕真就铸成大错。”
好一个心胸宽广的郭阁老。佘涪心悦诚服的向他略一点头,以示敬意。
仪风帝面色已然变了几变。握住膝头的手微微颤抖。胡成宗是韩家的人,他养鬼兵无非是想在恰当的时机逼宫。
鬼兵啊,一定很厉害。
至于燕凰玉,就让他戴罪立功去辽东传旨,责令胡成宗回京自辨。倘若胡成宗负隅顽抗,直接杀了了事。
总之京城不能乱。
有了计较,仪风帝将心中所想一一道明。沈惟庸头一个站出来附和,余下的人也没异议。牵涉到谋逆,谁敢求情。万一哪句话说错了,就会被打成同党。
事出突然,前一刻还在揽镜自照的胡婕妤得了信儿立马如同失了精气的游魂。
别人可以不为父亲求情,她得求。胡婕妤脱下钗环,换了身素净的衣裳去崇贤殿外跪着求见仪风帝。口口声声“父亲冤枉”、“望陛下明察”。
在十定河上游船的韩鹤听说之后,差点把画舫拆了。胡成宗养鬼兵,他怎么不知道?不声不响在朝会上嚷嚷开了,丁点儿转圜余地都没有了。
为今之计……舍下胡成宗?
不不,不行。一个胡成宗没什么可惜。但是那些为韩家鞍前马后,甘心效命的人会寒心。
横竖之前一直就在部署,早一点晚一点没什么所谓。最主要的是时机。眼下狗皇帝明摆着要对韩家开刀,一味忍让只会将自己逼到没有退路。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如就……反了他!
韩鹤打定主意,匆匆下船,打马飞奔回府。
……
弯月西斜,燕凰玉立在廊下,仰脸看向天际。
仪风帝责令他明早启程,多等一时都不行。急切的像是催他去死。不过仪风帝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不会乖乖听命。
兀自思量间,一片黑影闯入视线。
那是燕凰玉再熟悉不过的豆腐皮一样的薄毯。
定是裴三前来与他辞行。正好他也有话对她说。燕凰玉唇角微弯,唤声,“白英。”
白英应声现身,等候吩咐。
“沏茶,准备点心。”裴三头回来督主府做客,决不能怠慢。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衫,还算得体,不用重新再换。
白英面露不解。大晚上不早点歇着还要吃茶吃点心?督主这是不打算睡了?
唉,白英也得多吃肉才行了。燕凰玉用下巴指了指越来越近的薄毯,“你再耽搁,裴神机使就到了。”
白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禁恍然大悟。应了声是,急急而去。
裴锦瑶架着毯子落在院中,朝燕凰玉拱拱手,“燕督主。”
燕凰玉往她身后看去,不见妖精也不见老文小密探,不由得皱了皱眉,“你怎么自己飞来了?跟前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为了甩掉小密探他们,裴锦瑶着实费了好大一番心思。这会儿阿发和老文应该在磨丹砂,小耗子也没闲着。她说想要个红喜鹊荷包,小耗子就张罗着配线描花样。
至于翠巧……给贵哥儿梳毛呢。那一身白毛,有的她忙。
裴锦瑶得极了意。瞧瞧,她安排的多妥帖。
“明儿就要斗法,阿发他们为我准备应用之物。”裴锦瑶神情平静,语调也是毫无破绽。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夜会美人儿就得自己来。人多了煞风景。
燕凰玉把她让进屋里,桌上两盏羊角灯,昏黄的灯光将裴锦瑶的五官勾勒的柔和朦胧。裴三没长个子,但是气度与从前不同了。
到底是在外面历练过的。
裴锦瑶也在打量燕凰玉。
多好看的人呀。一颦一笑赏心悦目。真是怎么看都看不腻。
两人对坐无言。
白英端着托盘闯进来,唇角紧紧抿起来。
督主和裴神机使怎么不说话?亦或是已经说完了?白英摸不清楚状况,只管闷声不响把茶点摆上桌,再轻手轻脚退出门外守着。
凉风一吹,白英觉得不大对劲。究竟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裴锦瑶端着茶盏抿了一小口,笑着赞道:“好茶!”
裴三喜欢?燕凰玉愣了愣,“带些回去你慢慢喝。”
裴锦瑶不跟他客套,点着头连声说好。半盏茶落肚,裴锦瑶诚心道歉,“我催着沈阁老快点把胡成宗的事捅出来,没想到给你添了个大麻烦。是我思虑不周。”
燕凰玉笑了,“与你无关。这是我意料之中的。别人去并不合适。而我也不是去辽东。”
“不去辽东?”裴锦瑶黑亮的大眼骨碌碌转了转,“你去中都卫?”
裴三果然聪明。
“没错,就是中都卫。”燕凰玉颔首,“如果韩家孤注一掷,胡成宗起兵,中都卫可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