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雄鸡报晓,旭日东升。明媚的阳光透过支开的窗棂照进崇贤殿。
宫人们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冯嘉唇畔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对二皇子说道:“殿下,水已经备好了,您先梳洗还是先用早膳?”
二皇子揉揉充满血丝的眼睛,“先梳洗吧。”说话时,视线始终不离沉睡的仪风帝。
冯嘉宽慰道:“陛下喝了宁神的汤药,没那么快醒。您别担心。”
“怎能不担心呢。父亲正值壮年……”二皇子喟叹一声,“没想到竟会患上心疾。”
整宿整宿睡不好还能没毛病?二皇子现在才来装孝顺儿子,晚不晚呐?!
“这事儿谁都不想。”冯嘉笑容可掬,“您用过早膳就在榻上眯一会儿吧。”
二皇子站起身理理衣襟,“无妨。我能撑得住。”
行吧。反正他把话说到了。二皇子乐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二皇子梳洗后换了身干净衣裳,神清气爽的端坐桌前,扫视一圈桌上的饭菜心满意足舒口气。他何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在崇贤殿用早膳。更没想过自己离太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
时运到了,挡也挡不住!
二皇子紧抿唇角,压下就快遮掩不住的笑意。伸手拿起牙著,忽听冯嘉在寝殿惊呼:“陛下醒了!”
二皇子丢下牙著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轻声唤道:“父亲。”
仪风帝神情恍惚,盯着二皇子看了片刻,视线从他脸上掠过投向冯嘉。冯嘉忙不迭的喜极而泣,“陛下,您总算是醒了。奴婢担心的不行!”捏着袖子印印眼角,“太医们都没走呢。让他们给您诊诊脉吧。”
仪风帝点点头,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音。冯嘉手脚麻利的捧来一杯温水,二皇子顺势接过,“父亲,我喂您喝水。”
“不用!”仪风帝一口回绝。他又不是病得不能动。仪风帝两手用力撑住身子,想要坐起来。奈何他的胳臂软绵绵使不上力。仪风帝又恼又怕,霎时间涨红了脸。
冯嘉凑到仪风帝身畔,“您还没好利索呢,不要心急啊。”手上用力扶起他,“今儿个是个大晴天。您听听,鸟儿叫的多欢。”
仪风帝竖起耳朵,窗外悦耳的鸟叫声将他心中不快统统驱散。
父亲对冯嘉比对他都好。二皇子端着水杯讪讪的垂下眼帘。
仪风帝喘匀了气儿,撩起眼帘对二皇子说道:“你辛苦了。”
“不辛苦。”二皇子一下子有了精神,将水杯送至仪风帝唇边,“您喝点水润润。”
这次仪风帝没有推却,就着二皇子的手喝下半杯水便摇了摇手。太医们随后围拢到床前给他诊脉。
排在最末的池太医踮起脚认真观察仪风帝面色,不由得暗暗摇头。陛下要是能不怒不喜不悲不怨,再好生调理多多休息就能再多活几年。
可……他根本做不到。他休息了谁来批复奏折?辽东那边很快就打仗了,又是一桩大事。
陛下用不了多久就能去地底下跟黑爷白爷涮锅子了。
回头他得把这事告诉小裴。池太医打定主意,给仪风帝诊完脉又和一众太医退至偏殿斟酌药方。忙活到晌午,仪风帝才放他们出宫。
……
“亏得我那药匣里备着老参。又从孙太医那儿弄了几片灵芝和鹿茸。泡水喝两碗一宿都不困。”池太医用水沾湿帕子擦拭眼角,“诶?裴神机使又能吃炒豆了?”
正在磨丹砂的云海月头也不抬,“一次吃两包。”
池太医直拍大腿,“你怎么也不劝着点。那玩意香香嘴儿还成,哪能当饭吃?再一个,裴神机使到现在都没夭折,懂行的心里都犯合计呢。唉,裴神机使年纪小不会为自己筹谋,你们怎么也……”
“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云海月仰起脸,“裴神机使有数。”
池太医抓了一颗挂着水珠的樱桃放进嘴里,含混不清的说道:“你千万把话带到了。我这可是拼着老命给裴神机使送信儿。”
“我办事稳当又妥帖。”云海月将磨好的丹砂倒进小瓷瓮里,“下回裴神机使再弄好玩的玩意儿给您留一份。”
池太医乐得尖牙不见眼,“你可千万别忘了。”
“忘不了。”云海月用巾子擦净手指,“说说二皇子的事儿吧。”
池太医张嘴吐出樱桃核,面露不屑,“他啊,就是能装!”
“……”
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儿话,池太医吃樱桃吃了个大半饱,这才心满意足的上了马车离开东华门。
……
沈阁老坐在蓝布小轿里,慎之又慎的打开油纸包,豆子还是不减少。
这可怎么办呐?沈阁老叹口气,肚子叽里咕噜响了一串。
拜炒豆所赐,他现在是直肠子了。说也奇怪,小裴整天吃豆儿,她怎么不出虚恭?是不是吃的豆儿不一样?
沈阁老撩开轿帘,一辆带着淡淡人参味儿的马车从他面前经过。
“老池!”沈阁老脱口而出。
马车帘子应声敞开,露出池太医略显疲惫的面容,“沈阁老?!”
池太医十分惊讶。沈阁老干嘛坐蓝布小轿?
这家伙也玩微服私访?
啧啧,阁老大人就是活泼。思量的当儿,沈惟庸上了池太医的马车。刚刚坐定,池太医给他手里塞了两颗凉冰冰的樱桃。
“可甜了。”池太医用手比划着,“还大!您瞅瞅,跟鹌鹑蛋似的。”
“哪儿来的?”沈阁老咬破果皮,甘甜的汁水淌入唇齿间。味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