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瑶扶了扶官帽,叹口气,“要是求不来,我也活不成了。我娘跟我爹一共押了两万两,韩世子两万两。他们三个加一块就是四万两了。这还不算我哥哥我弟弟我祖母和我们裴府的下人。给我赶车的老孙都押了十两银子。还有你跟老文,钱家姐姐……”
小密探眼睛瞪得滚圆,“哇!要是赢了就有好多钱了。您尽管放心,肯定能求来雨的。老天爷又不瞎,绝不会向着吕国师跟鹿璟真人。”
“求不来也得求啊。这不都赶鸭子上架了么。”裴锦瑶嚼着肉,赞道:“诶?你这手艺越来越好,比鹤鸣楼的厨子也不差什么。”
小密探笑的见牙不见眼,“哪有哪有。小的可不敢跟鹤鸣楼的厨子比。”
“你是厨子里最好的探子,探子里最好的厨子。”裴锦瑶睨着他笑嘻嘻的说:“厨子和探子里最好的农夫。”
她把小密探绕迷糊了,“好像很有道理似得。”
“我是谁?神机使嘛。我说的话怎么会没道理?”
小密探咧着嘴笑,“那个,您让小的打听刘世子的事……”
“嗯?”
“刘世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性情和顺。京城中的勋贵子弟对他评价很高。都说他是谦谦君子。”小密探说起正事的时候,非常严肃,“他房里有三个近身侍候的婢女。”
这才是裴锦瑶想听的。
“三个啊。是不是多了点。”
小密探怔住,“多、多么?”皇帝陛下的后宫三千都不止啊。刘桐才三个已经相当自律了。
“以后还会有其他侍妾。钱家姐姐嫁过去的话会很辛苦吧。”裴锦瑶叹口气,“不过这事我也管不了。回头你去一趟寿春园。把这些原原本本的告诉钱五姑娘。”
小密探应了声是。
两人吃着聊着出了东华门,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将作监的匠人们正在搭建法坛。
甄少监见她来了,赶紧拿着图纸迎上前,“裴神机使。”他看裴锦瑶的眼神很虔诚,态度也很恭敬。即便他的年纪足够当裴锦瑶的祖父。“您看看,这个位置给您加高一些好不好?”他手指着图上踏脚的位置,“加高一点显得您有气势。”
说的好委婉。她知道自己个子矮。
裴锦瑶颌首道:“就依您的意思办。”
甄少监应了,收起图纸从怀里掏出一枚小金锁,“小的刚得了个大胖孙子,您能不能受累给俺小孙子的金锁儿开个光。”
望着甄少监诚恳的笑容,裴锦瑶吞了吞口水,“那个,这事我不在行。您还是送到正果寺去吧。”
“您给摸摸就成。”管事将金锁往裴锦瑶手里塞,“您再受累给俺小孙子起个乳名呗。”
裴锦瑶把竹签扎在肉上,沾了油的手在腰间蹭了蹭,接过金锁摩挲两下,又递给管事,“乳名啊……”想了想,神情忽然变得沉静起来,“就叫阿善吧。希望他做个善良人。”
管事连胜称好。
工匠们挑土的挑土,锯木的锯木,嘿呦嘿呦的喊着号子。裴锦瑶望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心乱如麻。随着日期一天天逼近,裴锦瑶已经看不进去书了。求雨的步骤早就烂熟于心,可她的术法并没有去到可以呼风唤雨的地步。
裴锦瑶望着眼前一点一点搭建起来的高台,破罐破摔的想要是这台子不结实,求雨那天塌了或是着火了是不是就不求了……亦或是有人把她绑票了呢?裴锦瑶不由自主的扫了眼身侧的小密探。实在不行就让阿发扮成劫匪好了。
正琢磨的高兴,有人拽她的悬在腰带上的药玉,“裴、裴神机使。”
裴锦瑶低头看去,冲天辫仰着红彤彤的小脸,“裴神机使能借我十个铜板么?”
另一边挎着书袋的方小虎高高昂起下巴,抖着腿跟小密探说:“我告诉你,裴神机使是我们慈恩大街的小孩儿保着的。你不许用炸肉骗她做坏事!”
小密探哭笑不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不是谁是?”方小虎闷哼一声不再理他,恭恭敬敬的对着裴锦瑶行了一礼,“学生方小虎见过裴神机使。”
“上了学到底不一样了。”裴锦瑶哈哈地笑着掏了钱放到冲天辫手里,他噔噔噔跑去梧桐树下停着的马车旁将钱交给了车夫,又噔噔噔的跑回来。
“你们怎么来了?”裴锦瑶捏着冲天辫的小辫子,“走,去神机司坐会儿,阿发清早做的酸梅汤在井里镇着呢,现在拿出来喝冰冰凉,解渴又消暑。”
方小虎还在跟小密探较劲,胳臂抱着胸,气哼哼的仰脸瞪着他。
小密探笑眯眯的问他:“你逃学过来的吧?家里大人知道吗?不请假的话,明天先生会打手板呢。”
方小虎硬气得很,“要你管!”把头扭一边,肩膀却垮了下来。
终归还是害怕的。
神机司来了俩小孩,把老文乐得跟什么似得。忙前忙后拿好吃的。
方小虎煞有介事的背着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回到廊下坐在小杌子上,“你这地儿还成,不憋屈。”
老文捂着嘴乐。
“你真逃课了?”裴锦瑶问道。
方小虎白了小密探一眼,指指冲天辫,“还不是因为他。”
端着碗喝酸梅汤的冲天辫咕咚咽下一大口,反手抹着嘴,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我娘要生小宝宝了,我想问问她究竟能生小弟弟还是小妹妹。上回忘了。”他光顾着吃炊饼就咸鸭蛋了。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