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初夏的周六,天气格外好,寝室里其他同学都去外面玩了,胡宛如孤独地蜷缩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窗外。阳光透过女生公寓后面的树叶,斑驳地落在窗台上,清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
一个夜晚,胡宛如都是在似睡非睡,半醒半睡之间游离着。已经是上午10点多了,她还没有吃早饭,她跟丢失了魂似的看着冷冰冰的墙壁,目光迟滞。
她觉得一觉醒来,她和张琰之间距离竟成了这个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远到云聚云散,花开花谢,远到沧海桑田,天荒石枯,远到他们近在眼前却无法走进彼此的心里。
有时,他又是那么近,近得将他紧紧环绕,挥之不去。胡宛如一睁开眼睛,洁白的墙壁就成了电影银幕,反反复复放映着他们曾经相处的一个个片断,一个个美丽的瞬间。她一闭上眼,他又会顽固地出现在自己的眼皮里,出现在身边的每一缕空气里,胡宛如赶紧睁开眼睛,而这时寝室里却空荡荡。
突然,胡宛如猛地坐起来,双手抱膝,她心里不禁颤抖了一下,她怕自己跟张琰从此陌路天涯,怕自己走不出他的内心,从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到今天的青春茂盛,她的心早都陷在了他的心里。
“嘭!嘭!嘭!”的敲门声打断了胡宛如的胡思乱想,她怔了怔,赶紧把长长的秀发朝耳后拢了拢问:“谁呀?”
“我,思雨!”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胡宛如下床趿着拖鞋过去把门打开,张思雨像一只蝴蝶翩翩飞了进来。她穿着一袭波西米亚长裙,染色的亚麻面料经过多次洗涤之后已变得飘逸,浅绿色底色上撒满了一朵一朵小小的白花,宽松的纯白色t恤束在长裙里。
“宛如,你瞧我这身打扮怎么样?”张思雨说着从眼睛上摘下一副茶色太阳镜,冲着她咯咯地笑了笑说。
胡宛如看着她勉强地笑了一下说:“挺好。”
“我们去外面转转吧。今天天气特好,最适合穿裙子了。”张思雨说。
“我,我不太想去。要不,你自己去吧。”胡宛如说。
胡宛如低沉的声音和一脸的憔悴,让张思雨觉察到她的情绪不大对劲。
“宛如,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昨晚没睡好吗?”张思雨关切地问。
胡宛如看着她,点了点头。
“是因为他?”
胡宛如又点了点头。
“张琰不是已经回来了吗?你没见他?”张思雨问。
“见了……”胡宛如话未说完,泪水就流了下来。
“宛如,你怎么了?咋又哭了?你这学期是为流泪才来的学校吗?我觉得你怎么都成了林黛玉,还没开口就泪眼涟涟……”张思雨猜测着问,“难道,是他欺侮你了?”
“呜呜……”
“你到底怎么了吗?你倒是说话啊!急死人啦!你有什么事就尽管给我说,我是谁?我可是你的闺蜜啊。”张思雨说着把胡宛如扶到床边坐下。
“思雨……他不理我了,我们,我们分手了……呜呜……”胡宛如说着一下子扑倒在张思雨怀里。
“什么?分手?”张思雨把眉头拧成了一团,气愤地说:“这个张琰良心让狗给吃了!他在吉州实习,一封信不给你写,你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把他给盼回来了,他怎么能这么对你?没良心!不知好歹!”
胡宛如哭得更伤心了,身子都在微微痉挛着。
“不光这学期,还有上学期放寒假前,那天把人都能冻死,你在男生公寓楼下那么下贱地等他,后来还帮他去找老师……张琰实在没良心,就算他的文章写得再好我也看不起!呸!什么臭文人!金玉其外,败絮其里……”张思雨愤愤地说,“我至今也弄不明白,他有什么了不起?偏偏叫你给喜欢上了……”
张思雨只顾一时痛快,并没有在意胡宛如的心情,这时,胡宛如已是泣不成声了。
“宛如,别哭……哭了伤身体,再说,生活不相信眼泪。”张思雨说。
胡宛如并没有止住哭声,反而哭得越发厉害了。她依偎在张思雨肩头,渐渐地放大声哭了起来,几个月来所有的怨恨、委屈、纠结、痛苦统统化成泪水,跟漫天飘落的雨丝一样簌簌地落了下来。
张思雨能感觉到她的身子战栗着,无助地战栗着……
她不再劝她,任她放开声去哭,她希望泪水能洗涮闺蜜对张琰所有的感情,能把他们交往的一幕幕往事冲得一点不留,她也希望她哭过之后能清醒过来,不要再去冒险跟男生交朋友。
胡宛如的肩膀随着哭声一起一伏,这种哭声无言地诉说着一个纯情女孩对心仪男孩纯粹如水的深情,诉说着他们一路走来的艰辛与坎坷,这是一种不同于以往仅仅伤心的哭泣,这种凄厉的哭声能穿透人的五脏六腑,撕心裂肺,这哭声听的人心碎,哪怕没有感情经历的人也会被这种哭声所感染。
张思雨不禁也流下了眼泪。她轻轻抚弄着胡宛如柔柔的秀发,想让她尽情地哭一场,哭出心里所有的委屈,哭出这几来年深埋在心里的辛酸和苦辣……
一场痛哭之后,胡宛如终于止住了哭声,她的一双眼睛红红的。
此刻,张思雨却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她在努力地回忆着她所知道的胡宛如和张琰的交往,回忆起他俩在乒乓球台前第一次认识时的情形;回忆起胡宛在来学校前,父亲因为炸药实验致残,因不愿接受没有尊严的生活而自杀后,带给胡宛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