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宛如仰面迎着晨光,幸福的泪痕留在白皙的脸上。
张琰双手抱着她的肩膀,路边柳枝轻抚,小鸟啁啾,斑斓的阳光在她的脸上轻轻地跳跃着。
他轻轻地捧起她的脸……
这对恋人在天际洒向人间的新一轮的晨光里,深情地相拥相吻。
张琰和胡宛如赶到过火车站时,张思雨和那名同学已经在两米多高的水泥桩下子等了他们许久,柱子上面是一条用水磨石浇铸成的肥大的鲤鱼,鲤鱼身下有一个跟铁环一样的圈,寓意着鲤鱼跳龙门。
“你们怎么这么慢啊?没坐三轮车?”张思雨问。
“没有。”胡宛如说。
“你们走过来的?”张思雨问。
“是啊。这么好的天气怎么能辜负?”张琰笑了笑说,“我们一起感受了一下毕业前子栎的最后一道风景。”
张思雨看着张琰,张琰也看着她。他们的眼神里互相交换着内涵复杂的信息。
发车前,胡宛如和张琰难舍难别,张思雨已经把胡宛如的行李全都拿上了火车。
“你一定要给我写信,我现在就把我家的地址告诉你……”胡宛如转身想取出笔和纸,这才发现自己的行李已被搬上了火车。
“没事,你给我说,我能记住,我记性好,我把会它烂熟于心。”张琰说。
“你确定?”胡宛如问。
“别忘了,喜欢写文章的人记性都好。”张琰自信地说。
“那好,你听着……我的收信地址是……”胡宛如说,“香泉省轻露市仙飞区024厂家属院28号楼401号……收信人就写我,能记住吗?”
“能。我现在都记住了。这个地址太好记了。”张琰说。
“那你给我背一遍……”胡宛如说。
“行!”张琰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香泉省轻露市仙飞区024厂家属院28号楼401号……对不对?”
“什么?你记性真这么好?一字不差!”胡宛如说。
“其实也没啥,你们厂里的地址我知道,只是不知道楼号和楼层,现在知道了,28号楼401号。28号就是你们班级的代号,能28班,4就是我们一在起上了4年学,01也好记,就是我们汽01班的代号,这样不就记住了?”
胡宛如冲着她宛尔一笑。这时一声铃声过后,车站工作人员都在疏离乘客。
“宛如,快点上车了,火车马上就要开了。”张思雨趴在车窗户直叫。
张琰和胡宛如恋恋不舍,不一会儿,她就被工作人员劝上了火车。
他们对望着,深情地凝视着。老式蒸汽机火车终于渐渐启动了,轮子“咯吱咯吱”响了起来。
相见时难别亦难。顿时,眼泪同时从张琰和胡宛如的眼睛里滑了下来。
“地址你记住了吗?”胡宛如从半开着的车窗里问。
“记住了。”张琰在车下说。
“你背!”
“香泉省轻露市仙飞区024厂家属院28号楼401号……”
胡宛如感动地抹掉眼泪,连连点头。
笨重硕大的火车轮子碾着冰冷的铁轨,缓缓地向前滚动,张琰跟着火车大步走了起来。
“宛如,你一定要多保重,等我的信!”张琰说。
胡宛如连连点头。
车轮比刚才转得更快了,张琰跟着火车快步走着,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送人的!松开!快松开!”这时火车站工作人员看见了,赶紧冲着他们叫喊,紧接着就是一串急促的哨子声。
胡宛如滚烫的泪水掉在了张琰的脸上,突然,他松开手猛地揪下自己胸口的一颗蓝色纽扣,塞进胡宛如的手心里。
“宛如,这个你留下……”
“张琰,你不要忘了,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女孩会永远喜欢你,她就是我……”胡宛如“呜呜”地哭了起来,突然,她松开了他的手,赶紧转身站在车厢里,踮着脚在行李架上翻找着什么东西。
火车的速度一点点加快了,蒸汽机跟一头疯牛一样拉着车厢越跑越快,张琰跟着火车跑了起来。
“宛如,宛如你干啥?”张琰哭喊着。
突然,一双白皙纤长的手从半开着的窗户伸了出来。张琰奔跑着想去抓她的手,这时,身后的工作人员急促的哨子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刺耳:“停下!停下!赶紧停下!危险!”
“张琰,这个给你!我等你,永远都等你!”胡宛如说着从车窗甩出一个带着细细的红绳子的小东西,小东西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最终落在铁轨以外的煤渣里。
张琰赶紧跑过去,躺在煤渣里的是吊坠上那个可爱的小男孩造型,这是他们以前逛火车站时,胡宛如买下的吊坠的一部分。这个吊坠一左一右有两个可爱的卡通造型,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那个小女孩的造型已经被他连同绿围巾一起烧掉了。
张琰忍不住大哭了起来。他赶紧抬起头,挥舞着手里的红绳子追着火车在奔跑。在火车“咣当哐当”的声响声中,张琰泪流满面地大声叫喊着:“你等我的信,你的地址我记下了:香泉省轻露市仙飞区024厂家属院28号楼401号……”
火车如同发了疯的雄狮,卯足了劲朝着洛明市的方向疾驰而去,胡宛如的那节车厢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渐渐消失在张琰的泪眼里。
武军强是班上唯一个没有拿到毕业证的人。他的“关系”倒后,毕业时已累计到5门课程不及格。按学校规定只发结业证,一年后再回校参加补考,学籍保留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