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团钱,听着胡宛如的话,张思雨有点感动。
胡宛如说:“我爸去世后我之所以能够慢慢振作起来,除了妈妈和哥哥的帮助,其实,还有爸爸在天堂里鼓励着我。爸爸刚离开我的那段时间,我把这些钱就压在枕头下面,晚上想爸爸想得睡不着时就拿出来看,这些钱我反反复复数过无数遍了,数钱时婆娑的声响就像爸爸给我小声说话,鼓励我能坚强地活下去,数着数着我也就睡着了……我现在已经成人了,我知道爸爸是不会责怪我把这些钱花掉的。”
这时,售货员已经将手表包装好了,胡宛如瞟了一眼放在柜台上的手表,便朝收银台走去。
张思雨静静地注视着胡宛如的背影,她没想到父亲的去世,居然给当年那个豆蔻少女留下这么深刻的伤痕。宛如说得没错,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骨肉亲情的生离死别,也许,永远不会明白她对哥哥对家人那种刻骨铭心的爱和感激。
张思雨的眼睛不由得有些湿润,胡宛如的背影慢慢地越来越远,变得越来越模糊……突然,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问题,赶紧朝收银台前跑去。
说来也巧妙,收银员点完钞票说这些钱刚刚够,正要将钱放进收款盒时,张思雨急忙跑上了来冲着收银员喊道:“等等……”
收银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惊讶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你把手里的钱给我一张,就一张……”张思雨说。
“什么?给你一张钱?”收银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不,不是那个意思……”张思雨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张暂新的50元面值的钱递给收银员。
“是这样,麻烦你把手里的50元给我换一张,是换一张……”她说。
收银员彻底被她搞糊涂了,疑惑地问:“你要用新钱换旧钱?”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张思雨急急地说着就把新币塞给收银员。
收银员还是没有弄清她究竟在搞什么鬼,半信半疑地将这张新币放进验钞机里验了验,然后给她换了张旧币。
张思雨连声说:“谢谢,谢谢……你真是太好了。轻露商城的服务真是太周到了。”
完后,折身朝柜台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会是上当了吧?“收银员纳闷地问胡宛如。
“不会不会,她是我朋友,我朋友……”胡宛如说。
胡宛如拿着小票从收银台走到柜台,从营业员手里将装进手提袋的那款手表接过来,拎在手里朝商城外面走去。
夜幕已经垂了下来,夜灯点染着美丽的大街,音乐声和促销广告声混杂在一起在耳边回旋着,这座城市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番景象:温柔、浪漫、多情。远比地处市郊的“炸药城”热闹得多,夜生活也丰富得多。
她们生怕错过了末班车,就赶紧到公交站坐了辆公交车朝仙飞区赶去。越临近市郊,路上的汽车和行人也就越少,汽车飞快地奔跑着,在一路的颠簸中车窗玻璃被震得“哐哐哐”直响。
车厢里噪音太大了,胡宛如和张思雨没有说话,她们看向窗外,繁密的灯火渐渐被甩在车后。胡宛如把手提袋静静地抱在怀里,她像是完成了多年来的一个夙愿,满足而坦然。
她俩走到生活区分开后就要朝各自家里走去。胡宛如心里涌动着一阵温暖,她非常感谢张思雨陪她跑那么远,在她的记忆里,从小到大,她一直在帮助着她。
“宛如,你等等……”刚刚分开没走出几步,张思雨赶紧转身跑了过来。她把那张从收银员手里换回来的面值50元的旧钱塞到她手里。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你的钱……”胡宛如说。
“这是你的。物归原主!”在微弱的路灯下,张思雨淡褐色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目光清澈明亮。
“什么?”
“宛如,这是你爸爸留给你的念想,我把它换回来就是为了能物归原主,想让你能跟以前一样继续把它保存好,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这张钱你都不能用。”张思雨说,“有的东西一旦失去了就不会再拥有。”
胡宛如激动极了,看着手里这张失而复得的旧币,心里泛起了温暖的涟漪。
“思雨……谢谢你……你真是我的好姐妹……”胡宛如说着就掉下了一滴热泪。
在微弱的路灯下,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轻相拥……
在绵长的时间的河流里,张琰如一滴水珠般渺小,在人生的荒漠里,亦如一粒沙子随风漂浮。转眼就要过春节了,寒风吹落了树上一片一片的叶子,到处光秃秃的,一派萧条。
虽然还没有进入数九天气,但今天格外冷,风吹到脸上跟刀片划过一样疼。
浩达棉纺织厂男单楼门房里,那个古老的炮弹炉终于派上了用场,宿舍实在冷得受不了,张琰便来到门房烤火。
炮弹炉前黑压压围着不少男单身,徐姨拿走炉子上的大铝壶,用铁杵拨去挡火的圆形铁盖子让大家烤火。她戴着花镜坐在一边用毛线织着手套。
炉膛里燃烧的钢炭蹿动着红红的火苗,整个屋子暖融融的。安鹏飞也在炉子前烤火,火苗映红了他磨刀石一样长条形的脸,火苗也在他的眼镜片上跳跃着。
炉子不大,但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年轻的人们。喷织车间的丁常胜和几个工友顺墙坐在条凳上,这里是个聊天俱乐部,一年四季,几乎天天有人在这里侃大山。
“过了这个年就好喽……”徐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