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下来还要选课代表,还要选寝室室长呢。诶!你给咱寝室当室长吧,还能过过你的官瘾……如何?”正在看小说的赵利阳不假思索地说。
这话还真说到田庆文心里去了。他那张咧成月牙形的嘴巴合了起来,白牙被隔绝于空气之外:“当室长……当室长……?”
田庆文假装琢磨着,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他在寝室里来回踱步。
这时,张琰和住在孝文上铺的吴平回来了,他们还没推开329寝室的门,就听见们他几个的议论。
“你跟公鸡一样来来回回踱什么步?要散步去楼下啊。”张琰半开玩笑地对田庆文说,“看得人都晃眼。”
“呵呵,像公鸡一样……我们小时候学过的课文里,就有一只公鸡自以为很美丽,整天得意扬扬地唱:公鸡公鸡真美丽,大红冠子花外衣……”吴平居然把小学课文都能倒背如流。
这只来来回回踱着步子的大公鸡还在思考着,继续踱着步子。
“诶!想什么呢?还真以为自己是公鸡?我看,明儿个你直接“喔喔喔”给咱们打鸣,叫大家起床算了。”赵利阳睡在武军强的上铺,他合上书取笑说。
这话顿时引起了哄堂大笑,田庆文也忍不住咧开了嘴。
两个多月前,第一次远赴他乡求学的他们还悄悄哭鼻子,偷偷抹眼泪,现在他们成了这里的主人。爽朗纯粹的笑声从寝室飘出,传出很远。
“庆文想当咱们329寝室室长呢。”黄达智说。
“那是好事啊。我支持!”张琰说。
“我支持!”
“我也是!”
……
田庆文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他心里正噼里啪啦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当然知道室长不是班干部,室长算什么鸟?可是,室长虽然算不上什么“官“,可那也跟普通学生不一样,当了室长就有机会和班主任接触,跟班主任把关系混熟了,早晚都能当班干部,当了班干部不就能进学生会?当学生会干部多神气,毕业分配时,学校都会优先考虑学生会的干部,到时,不就能分配个好工作?
“你看大家这么支持你,你就说句话啊。”张琰这话把田庆文从渐行渐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哦!大家这么给面子……但庆文不才,恐难胜任,而毁我329之英名……”田文庆并不爱钻研古文,不知从哪里学来了这腔腔调调搞怪地说。
“别谦让了,过分谦虚就是骄傲。”张琰问大家是不是?现场齐声说“是!”
田庆文的嘴巴变成一道月牙,紧接着,那排白得发亮的牙闪就露了出来。“承蒙大家器重,本人感激涕零……”田庆文说着又是抱拳又是拱手。
“去你的吧!明明在笑……看你那牙,还感激涕零呢?……虚伪!”孝文说。
又一阵哄堂大笑。
田庆文见好就收。他明知大家已经同意让他当室长,又故意推辞了一下,他确定当室长是众望所归,心里也就踏实了。室长竞选的程序很简单,由寝室成员在班会上投票,少数服从多数。
就这样,田庆文成了329寝室室长。
洛明工业学校对学生的“半军事化”管理,也体现在每天的晨跑和寝室内务整理方面,除节假日外天天如此,雷打不动。叠军被和按军事化要求摆放生活用品,就成了学校历年来对学生内务整理的基本要求。
学工办、爱委会和公寓管理员联合成立了公寓卫生检查小组,每天上午9点至10点半,要对每间公寓进行检查评比,下午公布检查结果。寝室卫生考核成绩与各班量化考核挂钩,也与班主任绩效工资关联。哪个寝室得了低分,班上所有同学都不会原谅,因为对生活管理这项评价,会直接影响到先进班级的评比。
“大家快点!张琰,利阳,还有孝文……你们赶紧把鞋子摆好。”室长田庆文一上任就发挥作用,同学们一起床,田庆文就学着教官的样子扯着嗓子喊:“宽45公分,高20 公分……被子叠得像豆腐,棱角一定要分明……三分叠,七分整。”
大多同学晨跑后再回到寝室整理内务,也有少数同学整理完物品才去晨跑,但不管怎样,最终离开公寓前必须得把寝室收拾成“军营”,然后,再去吃饭和上课。
“鞋子按棉、皮、胶、布、拖的顺序依次摆放……”田庆文见谁的被子叠得不过关就亲自上手,完后再偏着脑袋,梗梗脖子换着角度端详,“还不错!”他的这句话,几乎能代表检查组评判标准。
美好的时光飞一般地过。
和初中埋头苦学,天天熬夜熬成兔子眼那阵子比,中专校园的第二课堂丰富多彩,不同风格的社团满足着同学们的不同兴趣。
这天下午的团活动课上,几名高年级同学彬彬有礼地敲门,他们手里拿着油印的杂志《希望》走了进来。
带头的是一个又高又瘦,不苟言笑的男同学,他叫魏一涛,是三年级工艺模具专业的学生,也是学校希望文学社的社长。其他几位男女同学分别是文学社的主编、文字编辑、美术编辑和社员代表。
魏一涛的大名张琰已有耳闻,他是校园诗人,在社会刊物上发表过许多诗歌,学校大门里矗立着几个巨大的橱窗,在橱窗里“希望园地”的大展板上,经常能看到魏一涛的诗歌。他的散文写得也很优美,意境深远,文章里总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希望园地”上的每一个字,都是美术编辑用钢笔写成的硬笔书法,遒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