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凉。
紫华各所高校开学后的一个周末的晚上,陆贝贝独自来到世贸大街的天桥,她想看看夏轩是不是在这里,可当她走上天桥时,原本矛盾的内心越发的不能平静。
一个暑假里陆贝贝的心都揪作一团。她不只一次地反思她跟夏轩之间的交往,她觉得那时候他们只是十几岁二十岁的孩子,他们之间的感情都是同学之情,是懵懵懂懂的感情根本就不是爱情。他们之间并没有承诺,没有恋人的海誓山盟。
可夏轩的影子总会浮现在她的眼前。在人来人往的环形天桥下,夏轩闭着眼睛弓着身子长发遮目的颓废的样子,还有面前那个乞讨的纸箱……陆贝贝心想,此刻,任何一个同学估计都没有勇气在大街上呼唤他的名字,也没有任何人会把他跟中专生联系起来,更不会从他身上找到兵工子弟的任何蛛丝马迹。
今晚,在来与不来这里的问题上陆贝贝已经纠结了好一阵子,后来,她用掷币的方式让老天决定今天究去不去世贸大街。她给自己设定了一条底线,见到他她也不会跟他说话,她只想远远地看着他,躲在人群里看看他。
矛盾的内心驱动着她一点点向歌声响起的地方靠拢,鬼使神差一般。当年那个心存音乐梦想的热血青年,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在洛明工业学校他们在一起溜冰,一起看日落,一起在乡村路上“跨年”,一起去小吃喝餐馆吃饭聊天的一幕幕往事浮现在脑海里,还有毕业前那天,他们在学校体育场依依不舍的别离和她给他的吻……
陆贝贝的脑子都要爆炸了。时间才过去了一年,他怎么就跟学校时判若两人?
环形天桥上环绕着的灯带一亮一灭,变换着五颜六色的光,陆贝贝纠结着、徘徊着、踌躇着……然而,矛盾的内心却一点点将她驱使到了天桥下面的台阶跟前。
一切都物是人非!在这里唱歌的不是夏轩而是一个脸上满是疤痕有些吓人的年轻人。
好奇的人们弯腰看着硬纸板上的一张张照片,议论着照片上《紫华都市报》报道的救火英雄的事故。
所有的准备都没有必要,夏轩根本就没有在这里。
陆贝贝把环形天桥转了一圈又一圈,每个入出口的台阶她都看了,夏轩的确没在这里,就连附近广场和几个小路口她也去了,根本没有他的影子。直到学校公寓关门的时间越发临近,她才挤上一辆公交车离开了世贸大街。
窗外,霓虹灯和电子广告牌依旧点染着这座城市,建筑物和一棵棵行道树被公交车一点点抛在脑后,陆贝贝的眼睛突然模糊了,她推开了锈迹斑斑的记忆的铁门,回到了当年和夏轩在山上看完日出回学校时的情形,那时他们坐的是一辆破旧不堪的面包车,窗外的街道树阴森可怕……
在20世纪的最后几年里,摇滚音乐闪烁着华丽主义取向,野性奔放的舞台表现充满了性感和疯狂的气息。只要音乐响起,喜爱自由奔放,崇尚不同音乐风格的青年人总能从中寻找到自已的内心释放点。
紫华嘀嗒音乐学校的学员来自全国各地,他们跟夏轩一样都是喜欢音乐的年轻人,开学典礼那天让学员们兴奋不已的是,中国著名音乐人阿哲就坐在讲台。
一阵掌声过后主持人邀请阿哲讲话。他风度翩翩,主动起立向大家点头致敬,然后适度地微笑着说:“这么好的环境大家一定要珍惜,你们不是来学音乐的,而是来学习对音乐的态度,请大家想想,这种态度能给你们带来什么?不要赶时髦和追潮流,不要为了学乐器而来,要多问问自己为什么而来?摇滚音乐是一种亚文化……”
夏轩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能记住这样的话,他觉得阿哲和他的歌里蕴藏着一种人生哲理,这完全有别于小恩小爱的那类音乐。
在紫华嘀嗒音乐学校学习中夏轩见到了一些中国摇滚的顶巅级人物,领略到了一种亚文化和非主流,这是当时的一种前卫文化。夏轩感觉到了一种音乐风格。夏轩之前没有专门学习过音乐,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音乐基础不好,对摇滚音乐也只能感受到一点皮毛。
音乐学校将对学员进行了封闭式管理,所有学员全部必须在校内生活学习。
开学典礼结束几天后是一个周末,晚上,夏轩来到世贸大街的环形天桥找陈明亮,他想把见到阿哲的消息告诉他,让他知道一下音乐学校里的新闻。
陈明亮没有出摊,他们曾经唱歌的天桥下面空空如也,这里依旧是人来人往。
夏轩独自披着沉沉的夜色回到六里村村口时,心里空荡荡的,一种莫明的失落和伤感袭上心头,他突然想起了妈妈,想起了特阳的家。
他来到村口附近的电话亭将ic卡插进公用电话机里,拨通了家里的电话,他本想把自己已经入校的事情告诉妈妈,可话到嘴边突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轩轩,厂里已经给确定要给你安排工作,估计得三个月时间,这个时间刚好在你结业以后,你上完这一期的学员班,就赶紧回家到厂里报到。”妈妈汪丽说。
国企改革持续深入,减人增效的工作在浩达棉纺织厂继续推进着,设备的老旧和生产工艺的落后致使厂里生产的大量布匹销售不出去,库存越来越多。企业的日子捉襟见肘。
在喷织车间扫地的工作是笼罩在张琰心头的阴影,挥之不去。扫地的工作机械而又无聊,张琰先用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