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就这么聊着,聊着过去,聊着将来,聊着厂里的事,也聊着轻露的新闻。
突然,胡贤如问妹妹:“宛儿,五一假期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去外面转转,在厂里待烦了。”胡宛如说。
“也好,老干室的事也让你不开心了,转转也好,成天待在厂里,时间长了就跟外面脱节了。这个假期我得跟你嫂子一起把开服装店的地址再仔细选一选,然后可能还得再借点钱……”胡贤如说。
“哥,要多少钱,我给你。”胡宛如说。
胡贤如摆摆手说:“就你那点工资够干啥?随随便便开个店还不得八万十万?”
“这么多?”胡宛如有点惊讶,“要开多大的店啊?房租能有这么贵?”
“不光是房租,还得定货,定货也得花钱。没事,这事你不管了,你现在把你自己顾好就行了,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胡贤如说,“对了,你要去哪里逛?”
“外省。”胡宛如说。
“什么?你要去外省?去哪里?”胡贤如问。
胡宛如差点说出紫华两个字,她突然脑筋一转说:“岚莱,洛明,对,就是洛明。”
“你去那里干什么?”胡贤如问。
“我有个同学在那里工作了,她叫我叫了好几次,这回刚好有时间,我想去一趟。”胡宛如说。
“同学?”胡贤如嘀咕着。
“哥,是女同学!我们在学校时关系可好啦。”胡宛如担心哥哥胡思乱想,就赶紧说。
“你一个人去?思雨去不?”他问。
“她是我们能28班的同学,思雨不认识。再说,她呀,现在和网监民警在热恋呢,怎么会跟我去?”
“你一个人行吗?路上安全吗?”胡贤如问。
“没事。这是我的母校所在地,我还能迷了路不成?”胡宛如轻轻地抓着哥哥的胳膊撒娇似地摇晃着说:“哥,你就放心吧,我能行。”
胡贤如想了想,也没觉察出有什么不对劲,过了一会儿,心里的顾虑似乎也打消了。
“这次你得跟妈妈说好,别让妈妈操心。”胡贤如说。
“嗯……”
胡宛如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朝客厅里看了看,见妈妈还在厨房,就说,“哥,你说妈会不会不同意?”
“不同意?我想不会吧,你去见见同学这也很正常啊……”胡贤如说。
胡宛如灵机一动:“哥,要不,你给妈妈说说……”
胡贤如注视着妹妹,她也看着他,她的目光里有几许期许。
“也行!我给妈妈说,满包这次一定让你去。”胡贤如说。
胡宛如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到哥哥跟前拥抱了一下他,笑着说:“哥,你最好啦!”
“去,去,去……还跟个孩子一样!看看,你的心还野着呢!”胡贤如故意说。
胡宛如一松开哥哥的肩膀就咯咯咯笑着朝自己的闺房走去,嘴边浮出那双可爱迷人的酒窝。她像一只快乐的燕子旋即就消失了。
五一假期如约而至。
放假第一天一大早,胡宛如就拉着行李箱朝火车站走去。
时值仲春,和煦的春风吹遍祖国的每一个角落,暖阳从天际洒向人间,燕子在空中盘旋低回,蓝天白云之下飘动着五颜六色的图案令人眼花缭乱,那是孩子们嬉笑着放飞的风筝。散发着浓郁清香的桃花、杏花、梨花把大地装点成了缤纷的世界,蝴蝶和蜜蜂款款飞舞,远处,大片大片的绿荫连在一起,淡绿的、翠绿的、深绿的、墨绿的……像一幅美丽的拼图,无限延伸着。
迷人的春天叫人欢欣鼓舞,沐浴着明媚的春光,胡宛如心里美滋的。她坐上了开往紫华的火车,目视前方,前方就是人生幸福的方向。
这是她离开洛明工业学校后第一次坐火车,在子栎火车站分别的一幕又一次涌上心头。
那时他们恋恋不舍,对望凝视。老式蒸汽机火车的轮子咯吱咯吱响了起来,从半开着的车窗里,她让张琰背她家的地址,张琰跟着火车快步走着,她俩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那一刻他们的心紧紧相连,胡宛如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谁也不可能把他们分开……火车启动了,张琰依旧跟着火车在跑,泪水迎风在空里飞。他突然揪下胸口的那颗蓝纽扣塞进她手心里……
火车沿着黑亮的铁轨朝着北国一路狂奔着,窗外,田野焕发着盎然春意,充满无限希望,河流、山川、村庄、房屋一个个从眼前闪过,胡宛如的思绪也在无尽地飞舞着。
她永远不会忘记接到蓝纽扣后她哭着说给张琰的承诺:“张琰,你不要忘了,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女孩会永远喜欢你,她就是我……”
这是一个女孩最纯洁最真挚也是最勇敢的表达,胡宛如一直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她和张琰在冥冥当中有着某种注定,这种注定也许是前生的约定。从十五六岁的少女时代直到现在,她越发坚信她和张琰之间就是天意。
在他们分开的这两年里,她无数次地翻看着张琰在洛明工业学校时写的那篇《为你折翼》,她越发相信他就是那个天使,在她的世界突然被变得黑灯瞎火,泥沙俱下时,在糟糕的生活死死地将她揪扯时,他的心在颤抖,冥冥之中,他轻如空气,存在于宇宙中,在天堂里凝望着她,爱着你,那一刻,他拼命地朝她一路飘飞。
在日月星辰间和白昼黑夜里,他煽动翅膀迎着风儿吸食着甘霖朝她飞来。在洛明工业学校认识他是她的幸运。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