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静的夜晚,他们俩的争吵声在整个屋子里弥漫着,充斥着浓浓的硝烟味。胡宛如和妈妈分别从各自的房间走到客厅,她们都不知如何是好。胡宛如妈妈脸上蒙上了一层悲伤。
“妈……”胡宛如上前扶妈妈在沙发上坐下。
胡宛如妈妈习惯性地把目光投向曾经悬挂胡宛如父亲遗像的墙壁,这里已经没有了相片,自从胡贤如和陶梅结婚时把遗像取下之后,就再也没有挂上去,遗像已经被孤零零地放进了他生前的书房。
挂过遗像的墙上还留着结婚时贴过拉花的痕迹。
陶梅哭了一阵子后又发作了,她的声音越发高,连哭带说,鬼哭狼嚎。
胡宛如妈妈脸上阴云密布。
“我给你说过了,我没钱!”胡贤如怒吼道。
“没钱你想办法啊!没钱光荣啊?没钱你向妈要去!”陶梅说。
“问妈要什么钱?我妈早都内退了,她哪里来的钱?再说,我已经成家了,又不是孩子……”胡贤如说。
“你爸不是还有抚恤金吗?”
陶梅的声音异常刺耳!胡宛如妈妈心头一颤,脸色唰地变得苍白。她瘦弱的身体颤抖着、战栗着,胡宛如一把抓住妈妈的手,她能感受到妈妈的指尖还在她的手里心颤抖。
“嫂子!你说什么呢?你看你把妈气成啥了!”胡宛如立刻冲着哥嫂的房子叫喊。
妈妈浑身筛糠似的,肩头也微微抖动着。胡宛如一把将妈妈拥进怀里。“妈,你别生气,妈……”
“妈……”胡贤如赶紧从房间冲出来,他一下子冲到妈妈跟前抓住她的胳膊。
两行浊泪从胡宛如妈妈布满鱼尾纹的眼角滑了下来。
陶梅披头散发的从房间跑了出来。
“妈……”胡宛如和哥哥异口同声叫着妈妈。眼泪从他们眼里流了出来。看到这一幕,陶梅站在几步远之外呆若木鸡。
胡宛如妈妈倒没什么大碍。她的手臂从胡宛如怀里挣脱出来,抚摸着自己的胸口,牙关战栗。
“贤儿……你,你,是不是……是不是……还惦记着你爸的抚恤金?”妈妈问。
“妈……我没有,没有……”胡贤如说着就呜呜地哭了。
妈妈一把拨开他。她想站起来,可她像被猛兽击倒的绵羊,浑身瘫软,终究没能站起来。
胡宛如赶紧扶妈妈坐好,转身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你爸走得时候情况你都知道,你爸忍受不了巨大的痛苦,是他自己寻了短见……”话还没有说完胡宛如妈妈的泪水就跟线一样,在历经岁月沧桑磨难的脸上流淌着。
“妈,你别多想,我没有这个念头,从来都没有……妈……”胡贤如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妈妈膝下,泪如雨下。
“哥……”胡宛如哭着去搀扶胡贤如。可他怎么肯起来?
“你爸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你们也都是大人了,有些事按理说我都不应该再管,可是,你怎么会惦记你爸的抚恤金?”妈妈抹了一把眼泪说,“好,既然你们俩口子把这话说出来了,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贤儿,宛儿,你们都听着,你爸去世后厂里是给过抚恤金,5万块钱,这些钱我从来没花过一分,都在银行存着,我不有用这笔钱,这是你爸的生命,我是花不下去的……”
妈妈呜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她又抚了抚胸口,喘了喘气。
“妈妈,你没事吧?妈……”胡宛如拉着妈妈的手哭着问。
妈妈弱瘦的还在颤抖的手微微抬起,冲着女儿无力地摇了摇,像风雨中的一片枯叶。
“你爸走后我们三个是怎么过来的,你俩都知道,可是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动这笔钱,一见这钱,我就想起他临走时的样子,我的心都在流血……我这辈子是不会碰这钱的,这钱,就是那个实验室里的炸药,它也会把我也给炸死……”胡宛如妈妈哭着说,“我原本想着等我死的时候再把这笔钱给你们留下,也算是你爸爸留给你们的一点念想,可是,可是……”
妈妈一声接一声的哭诉把胡贤如和胡宛如拉回了那段痛不欲生、凄风苦雨的回忆。胡贤如的脑海里天昏地暗,仿佛整个世界又重新回到了黑暗之魔的掌心,父亲去世后的一幕幕往事,在胡贤如脑子里闪电一样快速闪过,每一道闪电都如同一把利斧劈云剁雾,天崩地裂……
突然,跪在地上的胡贤如猛地站起来,大步冲到陶梅跟前,噼里啪啦扇了她两个耳光。
“我什么时候让你动抚恤金的歪脑筋了?你滚!滚!”胡贤如像一头发疯的狮子。
陶梅被怔住了,脸上留下了几道指痕。过了片刻,她才如梦初醒呜呜大哭起来:“走就走!”
说完,她转身哭着跑进房间。
妈妈和胡宛如看到这一幕,惊讶万分,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风波并没有平息。紧接着,房子里就传来了甩门扔东西踢哩嗵隆的声响。
这显然是陶梅在发脾气。
“哥……”胡宛如走到胡贤如跟前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说:“哥,你去,去看看嫂子……”
胡贤如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杵在原地一动不动,脸涨得通红。
“哥……”
胡宛如妈妈面如土色,她的肩头再一次微颤。
房间里的声响越来越大了,鬼哭狼嚎声高一声、低一声传来,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
胡贤如左右为难,他看看妈妈又看……”胡宛如拉着哥哥的手左右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