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密岩矿区不一样,我们是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是拿着《紫华市城管条例》在执法,执法你知道吗?我们代表的是政府,我们维护的是法律。”武军强说,“警察天天都在抓贼,照你们这么说那就没人当警察了?那些违法分子就敢打警察了?现在有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当警察,这又怎么解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家的争论停了下来,这时,武军强就要离开了。
这时,妈妈拍了拍沾在武军强后背上的灰尘问:“你不在厂里了,现在住哪?”
“晚上值班时有集体宿舍。”武军强说,“我自己也租了间民房。”
“行。过两天妈去你房子给你洗洗衣服,刚好也看看你的房子,认认路。”妈妈说。
武军强刚走到店门后,武老三又说:“强强,反正,话我给你说了,理,我也给你讲明白了,我人生失败的教训也在这里放着呢,还当不当这个协管,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还很年轻,我希望你能找个普普通通的工作,老老实实地干,勤劳致富!那年,我托人把你联系到钢铁厂,也是这个用意。”
“老老实实地干?勤劳致富?”武军强冷笑一声,“你是想让我跟你一样摊煎饼吗?这里是省会城市,是大城市,这里的消费有多高?这里的房子又有多贵?就像你一样一个一个地摊煎饼,我的胡子白了也摊不出个房子来。我当协管怎么啦?当协管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个摊贩见了我不低头哈腰?爸,你现在变了,你变得胆小了,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你在密岩有多么神气?那时谁还敢小看我们?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如果不想被人小看,那就得叫人害怕才行。”
武老三不再说话了。
武军强离开了。
妈妈把餐桌收拾干净后也走了。
武老三依旧留在店里,身边仍旧放着一大铝盆面糊,他调好火炉的火焰,颠起勺子,继续练起了推煎饼的手艺。
夏轩从紫华嘀嗒音乐学校结业后,在妈妈妈的一再要求下,他在新旧世纪之交时终于回到了特阳老家,尽管厂里的情况仍然很糟糕,但在爸爸的努力下,还是把他安排在设备科当电工。
在工厂当电工是个轻松活。他主要负责的是机械控制系统的弱电,但他并没有把工作当回事,他除了在洛明工业学校学过电工学和汽车电气两门课以外,就再也没有学习过电学知识,回到设备科电工房弱电组以后,这几年来,他的技术都是通过师傅带徒弟的方式,跟着老师傅一点一点学到的的。
今年是21世纪的第二个年头,特阳市机械厂已经处于半停产状态了,两年来,夏轩在电工房几乎天天没事干,工友们个个耍奸溜滑,这让夏觉得工作越发的乏味、枯燥、无聊。
夏轩从来都不喜欢这个厂也不喜欢这里的工人和机器,他成天待在电工房里无聊至极,他上班时兜里总要揣着一本书,他从来不看电工学方面的书,看的全是音乐乐理方面的书。
师傅是一位脾气温和、任劳任怨的老职工,做事非常认真,在减人增效的要求下,厂里运行的设备比以前少多了,为了能给夏轩多一些学习的机会,师傅一遇到维修的活儿总会把夏轩喊上,想着让他能有更多的学习机会。
然而,夏轩不耐烦的态度却让师傅越来越失望,有时,尽管夏轩已经到了现场,当师傅拆开机器指着线路板给他讲其中的工作原理时,他听着听着就思想就会抛锚,心不在焉。
师傅不得不摇头叹气地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咋就不热爱工作呢?工作可是一辈的饭碗,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啊!”
“电路板、电脑控制面板,还有这乱七八糟的元件,坏了就直接换新件,还修什么修?再说,修这些东西还不得浪费时间?”夏轩说,“沿海城市早都说时间就是金钱了,每个人的时间也是有成本的,把时间都用来修修补补,干这些活儿有什么意义?”
“有些元件是易耗件,有些属于可以维修和范畴,每个职工都要养成节约的好习惯,能修的件坚决不换,实在维修不了的零件给厂里打申请,然后拿到批复单后才能从仓库领零件更换。”师傅说,“你看你,你还是厂里的子弟,咋就这么浪费?我也听别的老师傅说现在的子弟个个都跟你一样,天天人在曹营心在汉,唉!特机的后人咋个个都是掘墓人?”
“师傅,我就随便说了两句,我又不是特机的掘墓人。就算我想掘墓也没那个本事,我倒觉得特机的掘墓人不是我们这些子弟,也不是我们这些对工作兴趣不大的人,而恰恰是你们老干部老职工……”夏轩说。
“你说是什么?是我们要砸自己的饭碗?”师傅瞪着眼睛问。
“我小时候咱们厂的效益非常好,在方圆这一带小朋友当中我们的衣服都比别人好,别人“”唆水果糖时,我们特机子弟都已经吃软糖了,当他们吃软糖时,我们特机的孩子们已已经升级到了嚼泡泡糖,就是那个‘大大’泡泡糖,不光能嚼出甜味儿,还能跟气球一样吹得很大……”夏轩说。
“那时正是特机最好的时候,谁不留恋那段时光?”师傅说。
夏轩说:“反正在我小时的记忆里,咱厂的日子是一天胜过一天,夏天别人吃1毛5钱的冰棍,最多也是2毛钱的前面带豆沙的冰棍,而我们特机的孩子们吃的是三毛一个的雪糕……可后来厂里越来越不行,越来越差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