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有精神病?”沙岩问。
“没有。我们专门把精神科的医生请过来看了,从他的表现看,他只是亢奋,没有精神心理疾病。”医生说。
自从接触了黑脸男子的身体后,张琰一直很懊悔,心理压力也渐渐大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也成了非典患者。
过了一会儿,一名护士上前问医生:“那个患者要是一直拒绝检查,怎么办?”
“打镇静剂。救命要紧!”医生说。
黑脸男子后来是在几名男医生的帮助下,才被摁倒在床上,注射了镇静剂。
医生带着张琰他们离开污染区时,护士已将在他床前的架子上挂好了吊瓶,正拿着针头仔细地寻找着黑脸男子胳膊上的血管。
沙岩、张琰和摄影记者走出污染区后,便开始层层脱下臃肿的防护服和一系列的护具,然后,医务人员给他们一遍又一遍地消毒。带着他们进去的医生,也跟他们一样履行着这样的程序。
脱装后大家浑身轻松。
“刚才患被打翻托盘的护士,现在正是哺乳期,当非典袭来后,她抛下了还在吃奶的孩子,和爱人一起奔赴到了非典第一线。现在,他们两口都回不了家,而可怜的孩子才四个多月,就被迫害断了奶。昨晚,她婆婆还打来电话说,孩子天天都在摇篮里哭……”医生稍微停了停说,“挺不容易的,我听别的护士说,她接电话时泣不成声……挂了电话后,她又哭着穿上了三层隔离服和那些护具,走进了污染区,又端着托盘给患者和疑似者去挂针了。”
医生的讲述让沙岩他们好不感动。沙岩说:“医生真是太高尚了……”
“无所谓高尚不高尚,一份工作而已。如果是你们,你们也会这样做。病人就躺在那里,总不能不救吧。”医生说。
接下来,医生安排他们洗澡,又给他们挨个用蘸了酒精和紫药水的棉签清理鼻孔,还让他们喝消毒液漱口。做完这一切后,才允许他们走出这栋老旧的隔离病区大楼。
医生见张琰情绪低落,一直没有说话,便揣测到了他的心事。
“这位记者,你接触了那位患都的胳膊,不要紧……你戴着两层橡胶手套,在隔离病区里,我们的防护应该没问题。”
张琰的眼泪哗地涌了出来:“谢谢,谢谢医生!”
离开紫华市结核病医院后,他们直接朝宾馆赶去。他们要把在隔离病区的所见所闻告诉给紫华的读者。
毫无疑问,在陆风省和紫华市这是一条令人震撼的新闻,新闻里还专门配了一张记者在隔离病区的照片,而这张照片是摄影记者用照相机的自动模式拍摄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报道组先后几次进入隔离病区,推出了一组组隔离病区的系列报道……
张琰和胡宛如在紫华相聚没几天,就被无情地分开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张琰躺在宾馆的床上,就会想思念起胡宛如,他牵挂着她……
沙岩以报道组组长的名义对每个记者管理得非常严格,每个人的行踪和去向,都必须经过他的同意,一旦采访完毕必须得回到宾馆,甚至不允许他们在外面吃饭。
从来都把沙岩看成自己领路人和良师益友的张琰,也不知怎么的,这几天越来越讨厌他的这种军人作派!他是多么地想回到胡宛如身边,他想看看她现在到底怎么样?见不到她的时候分分秒秒都是煎熬,他不敢想像在病毒大行其道的时候,她一个人在人生地疏的紫华可怎么办?她知道从哪里才能买到防病毒口罩?她知道从哪里才能买到消毒水?她才刚到这里,连周边吃饭的地方都不见得能找到……
张琰已经几次向沙岩请假,可全被他严词拒绝了。他的语气和眼神是那样的坚决,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其他记者没在房间时,张琰又一次找到沙岩,这回,他向他深情地讲了他跟胡宛如的爱情故事,说他们的相见是多么的不容易,他是多么地担心她,思念她……可是,一切是对头弹琴!
张琰开始讨厌他了,讨厌他的武断,讨厌他的教条,讨厌他对感情的漠然……
这天晚上,张琰又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推理由,他只想去见见胡宛如,哪怕是给她送点口罩和消毒水,陪她吃顿饭,说说话,再回来也行,然而,他还是被沙岩拒绝了。
张琰第一次从沙岩原本炯炯的目光里,看出了冷酷和无情,看出了这是战士对待敌人的目光。
张琰又一次失望了,他失落地离开沙岩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进门,他就倒在床上,眼睛里蒙着薄薄的水雾。
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胡宛如发去短信:“宛如,请原谅我不能过去陪你,我真的没想到我被主任软禁了,他完全把报道组的记者都当成了士兵,大家都必须无条件地服从他的命令……我讨厌军人!从我在洛明工业学校军训时就讨厌!以前,我觉得主任对我要求严是帮我成长,这也是新闻工作对我的要求,可他居然这么不讲情面……宛如,你这会在干什么呢?吃饭了吗?”
短信回了过来:“我吃过了。今天,我在街上看到戴口罩的人越来越多了,刚才收音机里说,已经有非典患者死亡了,太可怕了!我现在哪里都不敢去,只能待在房子里,没事了就看看,听听收音机。张琰,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每天都会跑出去买一份《紫华生活报》,我看到你写的稿子了,太可怕了,你居然进了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