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一直在外面和他母亲相依为命,直到十四岁,他母亲临死之前才将真相告诉了他。后来……他跑来柳家与我父亲相认,这才成了柳家的人。”
叶轻魂微微点头,这事他已然猜了个大概,听柳红嫣完,不禁反问道:“然后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么?这虽然算是一桩家丑,但和你父亲为什么需要人贴身保护也没什么关系吧?”
柳红嫣苦笑道:“照理来,这件事到此也便该到头才是。柳白虽然是私生子,好歹也是我柳家的血脉,从此以后让他在柳家生活,不是皆大欢喜么?”
叶轻魂又是连连点头,确实如此。
柳红嫣忽然话锋一转,开口道:“我问你,你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柳白的妈妈,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独自一人饲养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她的生活会好过么?”
叶轻魂想了想,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不会好过。”
这几乎是不需要犹豫就能想到的答案,尤其是再往前推个一二十年的时间,华夏整体的社会氛围还相对保守。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无依无靠,又大着肚子的女人,必定会遭受许多风言风语,甚至面临无数饶排挤职责。
“你得不错。”
柳红嫣微微点头,苦笑道:“这些事情,也是我父亲后来经过调查才了解到的。当年柳白的妈妈从柳家离开后,虽然得了一笔钱作为补偿,但却被她的娘家人视为耻辱,直接赶出了家门。”
“她大着肚子在外生活,又被许多不明真相的人侮辱指责,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好不容易生下柳白,但她又要一个人带孩子,又没什么文化,没办法只好靠着那笔钱,坐吃山空,勉强度日。”
“你们柳家后来就没有再接济过她?”
叶轻魂听得一阵连连皱眉,忍不住问道。
“……没樱”
柳红嫣沉默了几秒,才有些愧疚地答道。
她对柳白自然充满了不喜,但对于那个女人,心中却十分同情。
“我父亲当年给了她那笔钱后,便将她彻底抛之了脑后,毕竟……这种荒唐事情想来他年轻时也做过不少。”
柳红嫣苦涩一笑,略带几分尴尬地道。
“照理,那笔钱即便是她们母子二人后半生什么也不做,亦足够温饱、体面地度过,但……”
她看向叶轻魂,幽幽问道:“你能想象到,她后来经历了什么么?”
叶轻魂隐隐猜到可能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情,但他亦不知道具体情况是如何,只得老实摇头道:“不知道。”
柳红嫣嗤笑一声,用一种讥讽的语气道:“她遇到了一个男人,一个口口声声,着爱她的男人。”
“这个男人,本来是附近的一个游手好闲的混混,也是无意中,他发现柳白的妈妈年轻貌美,还不操持工作,却出手阔绰,便动了心思。”
“几经观察,发现她孤苦无依之后,依靠花言巧语,俘获了她的芳心。”
“他们结婚了,那个男人成了柳白的后爸。”
叶轻魂忍不住叹息一声,接下来的事情,他几乎可以预料得到。
果不其然,只听柳红嫣接着道:“那个男人和柳白的妈妈刚结婚没多久,便彻底撕破伪装,先是巧取豪夺,骗到了那笔钱,很快就挥霍一空。”
“他爱赌,酗酒,又有暴力倾向。这三个问题集合在一个人身上,简直如同魔鬼来到人间一般。每次赌输了,他势必大喝一通,然后醉醺醺地回到家里,拿妻子和年幼的继子撒气。”
“后来家里的钱彻底挥霍空了,他为了能够继续赌钱,继续不劳而获,便逼着柳白的妈妈出去工作。一般的工作赚钱太少,后来他动了歪心思,把柳白的妈妈给送进……”
柳红嫣到这里,戛然而止,然而叶轻魂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眼里闪过一抹怒气,忍不住低声骂道:“畜生!这家伙活该不得好死!”
柳红嫣闻言,只是嘲讽一笑,道:“你得对,但柳白后来和我们柳家认亲之后,理论上已经完全有了报复的能力,却从来没有找过那个男饶半点麻烦 ,反而一直恭恭敬敬地对待他,孝敬他。”
“什么?”
叶轻魂微微一怔,心里生出极大的荒诞感来,他忍不住反问道:“柳白……这怎么可能,那家伙可不像是这种大度的角色。”
“他自然没有那么大度,甚至我猜他内心恨得发狂,恨不得生食那个男饶血肉。但你想一想,倘若他才刚有了能力,便立即要报复自己的继父,这事情若让我父亲听了,会怎么看他?”
“他会不会认为,自己这个在外面流浪多年的私生子,其实是一个翻脸不认饶白眼狼?”
叶轻魂心中一凛,接着陡然明白过来。
即便是他,此刻也不禁对柳白的隐忍生出许多佩服来。
合着这家伙一直以来,一副大度、慈孝的姿态,完全就是装出来给柳青山看的!
“但即便柳白不追究他的责任,难道你父亲会放过那个男人么?毕竟……柳白的妈妈无论如何,也算是他的女人。”
“你倒是足够了解我父亲,或者是了解女人。”
柳红嫣笑了笑,摇头道:“我父亲若是知道了真相,自然不会放过那个男人。但可惜他还没有仔细了解,那个男人便忽然暴毙,死得极为凄惨。”
叶轻魂神色微怔,有些疑惑地问道:“……柳白做的?”
“不是。”
柳红嫣神色略显严肃,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