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你都知道,我害你被奸人掳走,失去了还初先生写给父皇的寿礼,我心中满是愧疚,那寿礼怎么能比上你的一分一毫。父皇寿宴那天,怀恩鬼使神差般拿出我画的那幅彭祖戏鬼差,上面竟有还初先生的题字,还初先生远游海外的消息早已传来,他又怎么会出现在京城,还在我的画上题字?此事与你必然有关。我当时也隐约猜到,他的衣钵传人不是大弟子卢胆镜,也不是最出名的弟子李东阳,更不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元默,而是表面上最不起眼的关门弟子——是你!也就是说玄微录的秘密必然在你身上。我想怀恩也是那时候猜到的。而后我的处境艰难,几欲被废,你身怀玄微录,本就在是非漩涡。在我知道了你人生的愿望是游历四方后,便决定让你远离阴谋漩涡,过你想过的生活。可是当我准备要独自跌入万丈深渊时,你却似一根绳子般紧紧将我拉住,让我竟生出一股想要拉住这根救命绳子的**。理智告诉我不能再见你,不能连累你。山东地震后,你想出假借天命之说将我从岌岌可危的处境中救出的法子。那时我在想,也许你就是上天派到我身边温暖我拯救我的那个人。”
张玥出神地望着床边的帷幔,静静地听着朱佑樘低声的诉说。
“...父皇决定为我选妃之时,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如果你知道我要选妃会是什么反应?这时从李东阳口中听说了你父母也在为你婚配之事忙碌,当时的我,心中充满了说不出的憋闷,什么样的男子会拥有你,我人生第一次生出了嫉妒和羡慕。当我以为我们就要这样各自错过了,竟然在入选秀女的名单看到了你的名字,我内心惊喜的无与复加。而东阳的反应让我感到这一切却非偶然,理智告诉我不应该把你牵入到宫廷阴谋之中,可是我最终选择了默许这一切,即使知道怀恩动机不纯,也放任东阳和怀恩谋划让你成了我的太子妃。正好那时纪叔成功训练出第一批暗卫,也就是那个时候,女暗卫如水被我安排暗自保护你,你在宫内被继晓调戏,如水第一时间告知我,我不方便出现,便让如水引附近的佑杬到花园替你解了围。可我終是不放心,还是露了面与你相见。之后你成了我的太子妃,为了方便如水保护你,我让纪叔把她安排在你身边做了侍女。”
“所以,每当我出宫有危险的时候,你总会及时出现。”张玥轻声的插了一句。
朱佑樘轻声“恩!”了一声,接着说道,“你我成亲之后,怀恩几次劝说我向你索要玄微录。我都拒绝了,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娶你是因为我爱你,并非其它。”
张玥感觉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片地方被拨动起来,一种暖暖地、酸甜的感觉从心里泛向全身。
朱佑樘从怀中慢慢取出了一本书,“玥儿,无论你是否原谅我,这本汉译的玄微录,我都应该还于你。你放心,里面的内容我虽然读过,但我对天发誓,绝不外泄!书中的内容我也一定应用于造福苍生百姓,绝不为一己之私而滥用之。”说着,将书轻轻放置于枕边。
朱佑樘说完这一大堆话,显然很累,他微微喘着气,眸光黯淡,表情痛苦的说道,“玥儿,如果你还是决定要离开我的话,我也不阻拦你,就如当初答应你的一样,你的人生不该停留在小小的皇宫之中。你...你便走吧。”朱佑樘到最后声音嘶哑的厉害。
张玥身子绷的很紧,听完朱佑樘说的最后一句话,她的手猛然握紧,许久手慢慢松开,眸光闪过一丝光泽,她缓缓站起身来,离开床榻,
朱佑樘脸色大变,眼眸中竟似蒙上一层黑纱,望着张玥背影,嘴唇抖的愈加厉害,半响,慢慢站起身来,身子有些摇晃,声调都变了音,“玥儿,你真..要走吗...”
张玥走到房间的桌边,倒了一杯水,转身回到朱佑樘跟前递给他。朱佑樘诧异的望着她,
“说了这么多的话,不渴吗?”
朱佑樘的眸光闪过一丝惊喜,赶紧接过水杯,“玥儿,你......”
张玥慢慢在他身边坐下,缓缓吐出一口气,“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你绝非那种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阴险之人,要不然我也不会把关系千万黎民百姓安危的玄微录交给你,但不知为什么每次想到你曾经利用过我,我的心里就如针扎一般难受。我讨厌阴谋和利用,今后不准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否则,我便离你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朱佑樘扔掉水杯,将张玥抱在怀中,“玥儿,我向天发誓,绝不再对你又半丝隐瞒!谢谢你,玥儿,谢谢你回到我的身边。”
张玥回抱朱佑樘,眼中湿润,“一辈子就这么长,我不想在误会、猜疑、后悔中渡过,我希望等咱们老的时候,回忆中都是快乐的。如墨,等咱们回到京城,我想去纪妃娘娘坟前祭拜,我想告诉她,请她放心,她的儿子,我张玥今生来守护。”
“恩!”朱佑樘眼中几抹晶亮溢出,从怀中掏出一串亮闪闪的珠串,正是玄晶珠串,轻轻套在张玥的左手手腕上,然后将怀中的张玥抱的愈来愈紧。
张玥的头埋在朱佑樘怀中,目光凝视着珠串上一期一会的娟秀小字,心中涌起一阵阵悸动。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被乌云遮住多时的月亮,終是露了出头来,向大地洒下万点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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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朱佑樘的伤口已经结痂,行动也恢复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