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慕达比的故事后,松赤这些天都无法平静下来。倒不是对罗刹间的恩怨有什么更深的体悟,更多像是受了巴雅尔的感召,想出去看看。
若一个女子都可独自游历东海,冻原等地,自己更该走出罗刹庙,走出这个草原,他想看看,未来的敌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松赤一身牧民装束,混在一群修筑皇陵的工人中进入了城墙内,对于他的「敌人」,或是他的「敌国」,松赤其实十分陌生。
导师说过,金石国和牧民的社会不同,金石国有城墙有皇宫,城市中人口众多,半数从商半数务农。相对牧民,虽然金石国稍微文明,风气习性却比牧民们贪婪。
但就从外表上来说,松赤看不出金石人和牧民有什么不同,除了衣着服饰,语言习惯看起来不同,牧民的肤色偏红,其他方面在松赤眼中并没什么明显的差别。
导师曾说,原本觊觎牧民丰美水草已久的金石国,一直苦无方法完全掌握牧民,一方面因地形阻隔,再者世代以来牧民都被罗刹神秘力量所保护,金石国以往的国力,是无力夺下草原的。
但是金石国百年来人口增长迅速,若再不扩展疆域,国家将陷于缺粮的状态。
松赤抬头看着这诺大的城墙,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金石国王的皇宫矗立远处,「这里面坐着的就是我的敌人吗?」
「若我现在就杀了他,不就免了所有的恶战吗?」松赤捏起了拳头。
松赤杀念刚起,忽然就听到一只鹰自他右后俯冲过来,那只鹰狠狠地把松赤的毛皮帽抓下。松赤没料到怎么会有猛禽在这人口稠密之处,吃了一惊,转身跟着那飞得极快的鹰,跑到了离皇城有一段距离的郊外,一个叫「黑沼」的地方。
「为何如此冒失?」鹰在黑沼氤氲的雾气中,化成一个高大的黑影。
「您是哪位?为何只有个影子?莫非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松赤大喝。
「你在草原上召唤黑雾的能力我见过,就年不过百的罗刹来说算是很强。」影子说。
「莫非你也是罗刹长老灵,如果你想要来挑战我,请你等到我与金石国的战斗结束。」松赤捡回自己的帽子,拍掉上面的泥土重新戴上。
「你想杀了金石国的王?」影子问。
「是,有什么不妥吗?这样避免更多人死伤,无论是牧民或是金石族都不必卷入战争。」
「若这事情这么简单,问题不早解决了吗?」那黑影缓缓的迫近,却又出不了树荫范围。
「你知道金石国国王是谁吗?」黑影再问。
「万俟磊,谁不知道?」松赤口气不屑,这长老灵还真以为自己是无知小儿吗?
那黑影淡然道,「他不是金石人,他极可能是罗刹。」
「你怎么知道?你又是谁?」松赤问。
「赞吉。」
松赤心中一凛,这就是导师从小戒训他,浑身沾满普通牧民气息,对权力贪恋而丧失罗刹身份的那个男人吗?这黑影如此高大,若是有形体又将是如何的英武!
「你,你不是被其他罗刹联合杀了吗?这是你没有形体只有影子的原因吗?」松赤打量着这个高大的黑影。
「是的。」
「当年,我曾经为了反对放逐次罗刹的事,得罪了朝中大臣,并且我又与牧民走得太近,受到牧民拥戴,招致许多罗刹嫉妒。当时的罗刹国宰相嬗凫,便找个借口将我杀了。就这样我只剩意志,只能附在一些无足轻重的动物身上,继续守护着牧民。」赞吉的声音异常平静,松赤心中有点敬佩他了。
正当松赤和赞吉说话时,一团火球凌空而起,明亮的闪光,在远方的天空中画了一道红色的璀璨弧线,直直朝着松赤的方向俯冲而来。
近看,这团火焰竟是一个女孩,背上生了红色羽翅,急速盘旋而下,落在沼泽边。
女孩一边膝盖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身体,一对犀利的眸子,由下而上死死盯着松赤,眼睛里像是要射出两道火焰一般。
女孩的眼睛极大,眼尾却有点上扬,极其艳丽,小巧的鼻子却又像孩童般可爱,鼻头的地方微微上翘,嘴唇棱角分明,在嘴角形成一个明显的窝。
剑眉英气逼人,扎着马尾。身穿鲜红合身绸缎裤装,那是清霜为她特地缝制的“战袍”。
赞吉怒斥,「彤雉!今日为何如此招摇?这非你本性。」
「我不过在练习借助清霜之能,何来招摇?」彤雉回嘴。
「你就是松赤?」彤雉眯着眼看他,嘴边露出浅浅笑意,这笑意后面却是慑人的杀气,以及多年来累积的嫉妒。不等对方开口,一柄宵寒剑已陡然经出窍。
赞吉不清楚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彤雉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好像非要至松赤于死地不可,回谷后要好好问问阿曼还有清霜。
松赤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彤雉剑劈面刺來,招招不留情面,剑剑往要害挑,松赤无奈,只好徒手接招。
赞吉觉得事有蹊跷,但转念又想,孩子们互相切磋也不失为精进的方法,决定先不插手。
「你们就切磋一下,我刚以元神面貌示人,能量有些耗损,得先离开,记住,明春的黑雾召唤不能失败,若是失败不管是罗刹或是牧民都遭到大规模的毁灭,你和彤雉必须学会合作,并且尽快教会她,因为光靠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
「彤雉,不得伤他性命!」话音未落,赞吉已入了鹰身,一声长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