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城,朔东府的府城,位于长岭山脉南缘,龙盘虎踞,形如卧龙。
少年一路纵马向南,穿州过府,并不敢有丝毫耽误。
驽马早已是精疲力竭,少年也不敢强迫过甚,一出大山,便信马由缰,任由驽马慢慢前行,直到两日后的日暮时分,来自小山村的少年才随着人流进入并州城。
少年记得,爷爷曾经在夜晚闲聊中数次提到过此城,说并州城乃是这方圆数百里最大的城,待他身体好些,他一定要带自己的乖孙儿来此逛逛,让少年长长见识。
于是少年便私下打听过这座大城,知道顺着小镇的官道一路向南便可以到达。
那对主仆当时是去往北边,少年便立即往南跑,希望能够脱离他们的掌控。
客栈中失去反抗之力的恐怖场面,少年至今记忆犹新,自然不想再来一次。
并州城城墙高大,纵横各有几十里,城内街道宽广,人流攒动,各色人等熙熙攘攘,虽然傍晚,却是一派繁华胜景,远不是小齐镇那样的乡下小镇可以比的。
进城后的少年牵着驽马,看着街边高低不一、错落有致的房舍,心中盘算好后,少年便向路人打听了一家客栈,随后就匆匆直奔客栈。
当初爷爷曾言,他有一个朋友叫做焦明诚,乃是并州城的大商人,府上豪奢华美,麾下仆从如云,若是身体好些,爷爷便要带着少年来此并州城访友。
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少年记性甚好,于是就记得了这个叫做叫焦明诚的商人。
少年如今背井离乡,离开小山村后举目无亲,便想到了投奔此人。
可惜,如今爷爷失去了踪影无法到此,少年只得独自一人前来投奔爷爷的昔日好友。
寻到了客栈,安顿好那匹辛苦的驽马,少年便狼吞虎咽吃了一顿饱饭,然后就回到自己的房内呼呼大睡,他在路上跑了两日,真是有些累了。
一觉睡醒,少年便觉得神清气爽,自觉与往日一样。
他洗漱完毕便开始检查行囊,打算今日就去拜访爷爷的故友。
少年几乎没有行李,除了腰间时刻不敢离身的柴刀和爷爷的那杆铜眼袋,便只有怀里的一只小钱袋。如今,这个小钱袋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就剩下几两散碎银子,已是无法长时间支撑少年在外的生活。
乡下少年在客栈里要了一碗饭吃饱,便向客栈掌柜的打听焦明诚的居所。
焦明诚乃是并州城的豪商,客栈老板自然知道焦府的所在,于是就向少年指了路,少年便直奔焦府。
焦府距离客栈不远不近,走不多时,少年便来到了一处高大气派的府邸,焦府。
乡下少年不懂高门大户的规矩,犹如邻家串门,上来就要进入焦府院内找焦府的二老爷,焦府守门的家丁自然不能允许少年的莽撞举动,一时间双方便僵在门口。
不过,看着眼前腰插柴刀和烟袋的乡下土包子,看门的几个家丁也是有些犯难。
这个乡下少年一看就是来焦府投亲的,可他偏偏啥也说不清楚,除了说他爷爷认识二老爷外,竟是连他爷爷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过,门房家丁们搞不清楚少年的底细,便不去进去通传,但也不敢擅自赶人,而是将少年阻拦在门外,希望少年知难而退,自己走人。
焦府一家出身贫寒,靠经商起家,是典型的商贾之家。其中,二老爷焦明诚更是五湖四海的性子,希望结交各种豪强英雄,所以焦府门口常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客人上门拜访,加上那些焦府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各种穷亲戚的投亲,门房的门子们对各色人等早就习以为常了,但像今天这样连长辈名字都说不出来的少年,他们也还是头一次碰见。
少年坐在焦府门口的石阶上有些郁闷,他还真就不知道自己爷爷的姓名,先前在小镇客栈里,他隐约记得被人施了定身法后那人也问过爷爷的名字,只可惜自己还是真的不知道。
焦府门房的家丁们搞不清楚少年虚实,又听他是来找二老爷的,想着二老爷的古怪秉性,几名门子不好赶人,只得守在少年身旁。
“这位小兄弟,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坐在我焦府门口不走?”
此时已过了早饭时间,焦府之中已开始陆续有人出门,一名华服青年在几名仆人的簇拥下出了大门,正好看见坐在门口台阶上不走的少年。
华服青年看见少年被两名门子围住,又看见少年腰间斜插的那柄柴刀,他不禁微微皱眉,于是主动上前问道。
听到有人问话,少年抬头看了一眼来人,见是个比女人还要漂亮些的公子哥,于是连忙起身准备答话。
“六公子,这位小兄弟自称荆慕白,说是来自一个叫做小齐镇黄坡村的小地方,他说他爷爷与二老爷过去是好友,如今他爷爷有事遭了难,他便来投奔二老爷,想要在咱家混口饭吃。”
不待少年说话,一个看着颇为精明老成的门子连忙把少年的来历讲的清清楚楚。
“给我二伯如实通传就是了,为何又让他坐在这里堵门?”
华服青年闻言不悦,便瞪了一眼说话的门子,斥责道:“我焦家吃的是四海饭,哪有你们这样的待客之道?平白坏了我焦家的名声!”
这华服青年虽然言语严厉,但脸色已是暴露无遗,他明显对这件事不感兴趣。
每年想要投奔焦府混口饭吃的各色人等何其之多,焦府一直都是安排管事们摸清楚来人的来历,只要是身世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