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沉默中,还是高氏开口道,“当年妾身和华儿得老王爷救命之恩才能苟活于人世,王府大丧,华儿就算客居于此,也不该太过张扬。”
“姑姑。”高书华低声叫了一声。
“也罢,是世子无福。”楚画梁一笑,既然高氏做出了选择,她也愿意成人之美的。
“谢过王妃。”高氏微微松了一口气,又道,“妾身此来,是有事相求王妃。”
“说说看。”楚画梁不置可否地道。
撇开高书华,单看高氏这个女人,还是很识相的,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楚画梁觉得就念在她服侍先豫王一场,应了也无妨。
“王妃,我高家本也是书香世家,满门皆亡,只剩下华儿一条根,妾身身份不便,想求王妃恩典,给华儿择一门亲事。”高氏说道。
“姑姑,您说什么呢!”高书华一顿足,满脸通红地嗔道。
“就这事?”楚画梁淡淡一笑道,“夫人也知道,父亲兄长新丧,本妃这两年不方便出席宴会,自然也不方便帮高小姐相看——不过,若是夫人挑中了人家,只要合适,本妃倒是不介意帮忙提个亲。”
“多谢王妃。”高氏眼中浮现起一丝喜色。她所求的也就是这个,高书华在雁门的闺秀中地位着实尴尬,哪怕慕容春秋能抬她做侧妃也好些,可一个妾的侄女,就算住在王府又如何?能看上眼的人家,谁又能看上高书华?可若有了豫王妃提亲的荣耀,想必对方也能好好考虑了。
“本妃初来乍到,若是有什么地方不明,怕是还要打扰夫人清净。”楚画梁又道。
“不麻烦的。”高氏很有眼色地带着侄女告辞。
“姑姑!”一出主院,眼看四处没人,高书华立即拉下了脸,“你怎么就让她给我看亲事?万一她随便找... ...
书华……告诉崔总管,不准放她进前堂,没有对牌,也不许她出府。”
“是。”玉台答应道。
处理完了事,楚画梁起身伸了个懒腰,走进内室。
金盏带着两个王府的小丫头早就铺好了床,房间里收拾得整整齐齐,桌上连她惯用的笔墨都带了来。
楚画梁打了个哈欠,脱了外衣,一钻进被窝就感觉一股迷迷糊糊的睡意泛了上来。
金盏见状,轻手轻脚地拿了账本过来,坐在床脚的绣墩上看。
这一次她们带来的钱财不少,既然要在雁门呆几年,自然不能让金银放在库房里发霉,最好还是要拿出来置业生财。金盏打算先弄出个眉目来,若是小姐没意见,正好过几天三公子到了,可以替小姐出面。
楚画梁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晚饭前。
“小姐睡得真好,王爷来过几回了。”金盏笑道。
“那怎么不叫我?”楚画梁一愣。
“王爷不让。”金盏拿来外衣给她披上,一面吩咐拿东西进来。
很快,玉台端了一个超大的托盘进来,上面六色小菜,都是清淡爽口的,还冒着热气,加上两碗米饭,两副餐具。
“居然有野菜?”楚画梁刚睡醒,原本并不觉得饿,但看了那一叠碧油油的香油凉拌野菜,也不禁有了食欲。
“也就这季节,不止是城外,连王府院子里都长着不少。”说话间,慕容筝走了进来。
“挺好。”楚画梁洗了把脸,坐到桌子边。
“想着你应该喜欢这个,就去拔了几把。”慕容筝笑眯眯地看着她。
楚画梁刚含了一口菜,闻言一愣,“你自己挖的?”
“曲长卿说,没见过人挖野菜挺有意思的,就带他去见识了一下。”慕容筝回答得面不改色。
“噗... ...
——”楚画梁差点喷饭。
可怜的曲公子。
“多吃点。”慕容筝毫不在意地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
“鱼呢?该不会也是你去钓的?”楚画梁用筷子指了指唯一的那盘荤菜,一尾清蒸红鲤鱼。
“哪能呢,雁门年年干旱缺水,周围只有山,没有河,活鱼可稀罕了。”慕容筝摇头道,“这是父王养在池子里的,反正每天喂着还费粮食,干脆吃了算了。”
“……”楚画梁愣了一会儿才道,“你这个不孝子!”
“吃不吃?”慕容筝问道。
“吃!”楚画梁咬牙切齿。
慕容筝不禁笑起来。
两人一边打闹着,很快将简单的饭菜都解决干净。
慕容筝还是睡在了隔壁,但楚画梁睡了一个白天,这会儿精神好得很,干脆让几个丫头都去休息,自己把唐墨带到了院子的凉亭里,点了蜡烛,开始扎针。
最近唐墨已经被她扎习惯了,倒是不会再躲,而克服了恐惧之后,其实针灸并不疼。
虽说不能做开颅手术,但坚持用针灸治疗,对淤血的消散还是有好处的,也许哪一天就突然恢复了呢?至少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后,唐墨的智力虽然还保持在七八岁的幼童阶段,但记忆力、领悟力明显提高了不少,也不会随便用庞大的内力伤人了。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唐墨顶着一脑袋的针问道。
“阿墨想念京城吗?”楚画梁随口问道。
“不想,这里好!”唐墨立即道。
“别动!”楚画梁按住他的头,笑道,“既然阿墨也觉得这里好,那以后这里就是我们家了,好不好?”
“好!”唐墨欢快地答道。
“呜——”远处,响起了苍凉的号角声。
“这是…... ...
…军号?”楚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