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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之后,玉竹终于完成了修行,他获得了人形。他迫不及待地进入长安城,来到了新昌坊的春秋医馆,去寻找小女孩。
小女孩已经出落成了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可是她的眉眼却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她一笑起来,嘴角如月牙般可爱。
夏葳蕤在医馆里忙忙碌碌,给病人抓药。玉竹十分激动,他假装成病人,走进了医馆,与她搭话。
“我想抓一些药材。”
夏葳蕤礼貌地笑道:“公子有药方吗?”
夏葳蕤完全不记得玉竹了,也忘了他们的约定。也是,毕竟十年前她还只是一个懵懂的小孩子,而那一天的相遇也平淡无奇,她可能早就忘了。这十年之间,他也没有依照约定来找她玩,她忘了他也是正常的事情。也许,对她来说,在花妖谷与他相遇,与他定下承诺不过是一场午睡时的虚幻梦境,醒来了,就全忘记了。
玉竹十分悲伤,说不出话来。
夏葳蕤笑道:“公子没有带药方吗?您是自己生病了?还是家人有疾?”
玉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有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
夏葳蕤关切地道:“如果是公子身体不适,我兄长就在里间,他可以给您号脉开方。”
玉竹强忍着难过,转身飞快地跑出去了。
夏葳蕤一头雾水,觉得莫名其妙。
玉竹回到了终南山,他难过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来到长安城,来看望夏葳蕤。他没有打扰她,只是在她身边默默地看着她,静静地守护她。
夏葳蕤过得充实而快乐,她正在品尝爱情的甜蜜滋味。玉竹经常看见夏葳蕤和一个名叫文宣朗的华衣公子约会,他们一起在乐游原上奔跑放飞纸鸢,一起在亭台楼阁之中喝酒聊天,一起看层林尽染的枫叶,一起看自由自在的游鱼。
玉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非常羡慕文宣朗,因为他能够和夏葳蕤一起游原,一起玩乐。这是他和夏葳蕤曾经约定过的事情。不过,他这是善意的羡慕,看着夏葳蕤很快乐,他也感到很快乐。
玉竹不太懂夏葳蕤和文宣朗的关系,以及人类的爱情,就去问了当初指点他去找终南山神的鸭跖草。
鸭跖草道:“人类和人类两情相悦,互相爱慕,这就是爱情。一男一女结为夫妇,相伴扶持,生儿育女,一起度过一生,这就是人类的婚姻。”
玉竹恍然大悟,原来夏葳蕤跟华文宣朗产生了爱情,他们要结为夫妇,共度一生。
正当玉竹以为他可以看到夏葳蕤与文宣朗结为夫妇时,文宣朗却突然失踪了。
夏葳蕤非常失落,各种伤心。她每天神思恍惚,茶饭不思,不知不觉竟病倒了,一天一天衣带渐宽,变得消瘦憔悴。
玉竹总是看见夏葳蕤以泪洗面,他感到很难过,他默默地陪着她一起等待文宣朗的出现,但是一天一天过去,从积雪皑皑的寒冬到红萼初露的开春,文宣朗依旧毫无消息。
夏葳蕤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悲伤得仿佛快要死去一般。她虽然相思成狂,但这份感情却不能对人说,也不能去文宣朗的家里探问。甚至,她都不敢对人提起文宣朗的名字。
玉竹思来想去,他决定去一趟文宣朗的家里,看看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文宣朗生病了。他病得很厉害,根本没法下床,整整一个寒冬他都是煎熬着挺过来的。
玉竹是草药妖,他一眼就看出文宣朗的病是无法治愈的,用人类的话说,是绝症。
文宣朗病入膏肓,一天一天地临近死亡。夏葳蕤相思成疾,一天一天地消瘦憔悴。
玉竹很伤心,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他实在是不忍看夏葳蕤难过,就变作了文宣朗的模样,于花朝节前夕,在医馆外的桃花枝上系上了红线。
夏葳蕤原本病恹恹的,一看见桃花枝上飘飞的红线,立刻如同生命力注入了枯萎的花一般,恢复了生命力。
从此,玉竹代替文宣朗和夏葳蕤约会,他们一起快乐地游原,一起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玉竹的妖力很浅,十年的辛苦修为只够他修成人身,却没有增加他的法力。他变作文宣朗的模样很吃力,他只能保证玉竹能够看见他,别人都没法看见他。而且,变作文宣朗一天,他至少要休养生息三天,才能恢复妖力。
虽然很辛苦,玉竹却毫不在乎,因为夏葳蕤恢复了以往的快乐,他也感到很快乐。不过,玉竹也明白,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她的快乐建立在他是文宣朗上,他可以一直变作文宣朗的模样偷偷地与她约会,但终是不可能代替文宣朗。
“人类和人类两情相悦,互相爱慕,这就是爱情。一男一女结为夫妇,相伴扶持,生儿育女,一起度过一生,这就是人类的婚姻。”
玉竹总是想起鸭拓草的话,他不是人类,他只是一株玉竹,是妖灵之中最低等的花草妖,一群蚜虫妖就能吃掉他,他拼尽全力变作了人形,也只能让少女一个人看见。
玉竹问鸭跖草道:“妖灵可以与人类产生爱情,结为夫妇吗?”
鸭跖草叹了一口气,道:“玉竹,你清醒一点吧。妖灵与人类产生爱情,结为夫妇是很痛苦的,那些修行了几千年的大妖怪尚且因为与人类产生了爱情而痛苦不堪,最后道行尽失,走火入魔,陷入万劫不复。你只是一个低等的小妖灵,连一直保持人形都做不到,怎么能与人类产生爱情呢?”
玉竹悲伤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