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大事发生的时候,人们往往注意到的会是那繁华中心中某些举足轻重的人的动作。
但是事实上,转折点往往会在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中看似最无力搅乱着天下的人身上发生。
一只信鸽飞进了一个偏僻的院子里。
鸽子落在了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面前。男子轻抚鸽子,取下鸽子脚边绑着的竹筒里的纸条,打开草草读完。
“目标已入城,与此前预测一致,行动在即,随时准备完成任务。”
没想到至关重要的时候这么快就到了。
他转身敲敲屋门,侧耳听里面细微的声音。
“进来吧。”一道苍老衰颓的声音响起。
他轻轻推门而入,往前走几步对着床铺上那人说:“孙先生,信到了。”
孙先生的呼吸声很重,听起来身体状况不太好:“拿过来。”
白衣男子纸条呈了上去,他忧心忡忡地看着面前这个躺在床上,勉强用胳膊支起身子的老人。
他克制住想要往前迈一步扶着老人的心情——孙老向来不喜欢别人的帮助,他知道。
屋里响起了一阵咳嗽声。
孙老就着昏黄的灯光看完了纸条。
“倒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他缓缓说。
虽说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他想起最后一任族长临终时的样子。如今选择的两边都要有牺牲,既然必须要牺牲一部分人。若是他还在的话,会做出和自己一样的选择吧。
他叹了叹气,慢慢躺回床上闭上眼睛。他的身体状况早就不允许他长时间清醒了。他现在必须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虽说疾病无法痊愈,但还是能坚持一天便多坚持一天吧。时间就快到了,他想要看到... ...
这么说起来,还是许大人帮了我的忙。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在那天陆洲去找完许先生之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又去特意找到了张文。而虽说张文此前并不认识陆洲,只是在路上围观了一整天陆洲打架,又因着他俩自来熟的性格,两人迅速热烈地攀谈起来。
“原来昨天你特意留下来找了老师。今天我去找老师的时候他竟然没有生气,我还觉着出奇,相来是你帮我说了话吧。谢谢你了。”陆洲挠挠头。
“没有没有,”张文连忙摆手,“我真的没有帮到什么忙。只是许大人他知道了昨日事情的原因,自然会知道谁是谁非。不过,我其实还挺好奇,许大人是北国的官员,为什么会成为你的老师呢?”
“他其实也就教了我一阵子,时间不长。那还是好些年前了,我还小的时候,南国和北国曾经有过很友好的一段时期。许老师那时候作为访问的使者还在我们凤岭住了一阵子,就是那时教几个小孩子认认字读读书。”陆洲解释。
说完他笑了笑补上一句:“孙葵那小子当时可羡慕我了。”
“你们当时就认识了?”
“唉,”陆洲听完这话叹了叹气,“自然是。他从小就那样。你昨天应该也听见孙葵说的话了吧。”
张文点点头,安慰他:“那孙葵不是向来如此吗?喜欢四处耀武扬威的,你不要在意他说的那些话。”
陆洲摇摇头:“其实他说的也并不是假的。我倒是觉得我们陆家确实没有像孙家那般的对国家的功绩。”
“你别这样想,”张文开导他,“孙家都是些武官,在前些年那样不安定的环境中确实是更加容易立功。但是我们国家的发展哪里离得开这些大大小小的文官呢。是文是武都有各自的用处,哪用分什么高低贵贱。”
... ...
“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好受多了。”陆洲笑了,“现在想想,我们国家前些年确实太乱了,不像现在,和平安定。”
听了这话,张文的表情一下子变了,他轻轻扯了下嘴角。
陆洲没发现他的异常,还是照常聊天:“我听说你家是开城的。那地方挺不错的。我小的时候去过那里一次,山清水秀,风景很优美。”
“现在不是这样了。”张文声音有些哑,“虽然说我也挺长时间没回去了,但是我离开的时候,开城在就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了。”
“抱歉,我很长时间没有去开城了,所以不太清楚——”陆洲看着张文心情不太好,“你是搬家了吗?”
张文摇摇头。
“我早就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