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一封封请柬就送到了各宫。
福安宫里一片莺莺燕燕,聚集了不少嫔妃,坐在上首的便是当朝丞相的千金,也就是四妃之一的裴贵妃。
裴贵妃生得雍容大气,举手投足间尽显华贵风姿。
她用涂抹了艳丽丹蔻的手指拈起请柬,大致浏览了一下上面的内容,不禁嗤笑出声:“呵,拍卖会,她长极宫破落简陋,还有值钱的物件儿可以拍卖吗?”
一句话引得底下众嫔妃纷纷掩口轻笑。
“贵妃说的极是,瞧着顾瑾月那副穷酸相,能拿出来什么好东西?这样的拍卖会,去了只怕是会自将身份呢!”熙贵嫔忙出声附和。
她还记得那晚顾冉让她频频出丑的仇,想着势必要找机会还回去——比如这次的拍卖会,若是无一人参加,顾瑾月的脸色只怕会很好看!
在一众说笑的嫔妃中,唯有一人沉默不语,只独自啜饮。
裴贵妃的视线落到她身上,语气不觉柔和了些:“贤妃妹妹可是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
被称作贤妃的女子放下茶盏,一双翦水瞳眸沉静幽邃,好似深不可测。
“顾氏为后多年,一直不得善待,怎的偏偏在这个时候举办什么拍卖会?臣妾只怕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裴贵妃明白她什么意思。
顾瑾月自死而复生后,便接连做出令人意外的事情,桩桩件件都与她原来荡笙嗑锻ァ
这次的拍卖会只怕也没那么简单。
见裴贵妃似有想去给顾冉捧场的意思,熙贵嫔生怕自己的计划落空,忙道:“贤妃娘娘怕是多虑了!宫里各司监明里暗里缩减长极宫的用度,一切花销几乎全靠顾瑾月贴补,她只怕是已经山穷水尽,这才想出了拍卖会的法子吧!”
贤妃闻言淡笑,“贵嫔说得好像也不无道理。”
她复又望向裴贵妃。
“贵妃娘娘以为如何?”
裴贵妃对贤妃有一种莫名的信任,闻言道:“既然皇后娘娘盛情邀请,本宫自然要卖她几分面子!”
她摩挲着食指上的碧玉扳指,笑得自信且暗含嘲弄:“本宫倒要看看,她一个空有皇后头衔的孤女,还能掀出多大的风浪来!”
与此同时,筱月宫。
筱夫人十指纤纤,先从炉上取下茶壶,用第一泡茶润洗瓷杯,再斟好茶递给对面赭色龙纹袍的年轻皇帝。
“君上。”
她声音柔媚,一如她的长相,雪肤明眸,眼波潋滟,笑容妍丽婉约如月夜昙花刹那盛放,芳华万千。
万筱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不负冠绝天下的盛名。
连平日冷厉狠绝惯了的皇帝,面对她时,俊面上都浮起难得的温柔,“筱儿真真是个妙人儿,连沏的茶都比旁人的香!”
筱夫人“咯咯”轻笑,嗔了皇帝一眼,端的是媚眼如丝。
“君上又打趣臣妾!”
皇帝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轻唤:“筱儿……”
“禀君上、夫人,皇后娘娘差人送来一个请柬。”太监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在殿外响起,打断了两人的温存。
换做平日,皇帝定是要大发雷霆的。
然而这次他不等筱夫人开口,就直接命令道:“呈上来。”
看过请柬内容,皇帝的神情里多了几分玩味,还有他自己不曾察觉的兴趣:“皇后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臣妾去瞧瞧就知道了!”
筱夫人伸手去拿请柬,被皇帝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这只怕是一趟浑水,筱儿还是不要去蹚了!”
他站起身,语气略有些敷衍的说:“朕突然想起还有些奏章没有批,今儿个就不多待了!”
说罢,他就脚步匆匆地向外走去。
“臣妾恭送皇上。”
筱夫人缓缓起身,盯着皇帝走远的背影,藏在袖中的手用力握紧,连指甲陷入掌心都未曾察觉。
“夫人……”太监在她身后怯生唤道。
筱夫人反手就是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在他脸上,恨声道:“不长眼的东西!谁让你这时候进来的?”
太监当即跪了下来,把头磕得砰砰作响,哀求道:“夫人饶命!奴才知错了!夫人饶命啊!”
筱夫人冷哼一声,抬脚向内殿走去,同时语气冷酷的吩咐道:“拖下去!”
皇帝回到隆毓宫的第一件事,就是招手唤来殿前的太监,“……可曾有人送什么东西过来?”
值守的太监被问得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但仍如实回答。
“回君上,不曾。”
“不曾?”
皇帝皱了皱眉头,追问道:“你确定?会不会东西送过来的时候你没在,旁人替你接了?”
“回君上,奴才今儿个一直守在这里,没有离开过半步。”
眼看着皇帝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赵公公忙挥退了那名太监,上前道:“君上稍安勿躁,兴许是请柬还未送过来呢!”
“稍安勿躁?”
皇帝挑眉睨着赵公公,“朕何时躁了?朕只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她那个劳什子的拍卖会,朕才不想去凑热闹呢!哼!”
他一挥袍袖,抬脚朝殿内走去。
“阿嚏——”
顾冉想,自己一定是感冒了!
她赶紧多喝了两口姜汤,继续把视线投到写满了名字的宣纸上,名字上划勾的说明已经送到了请柬。
她赞扬的觑了小良子一眼,“做的不错哟!”
小良子嘿嘿一笑。
“娘娘过奖了!”
“娘娘,您怎么没给君上送请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