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佳妮说动手就动手,符文闪亮的陌刀一劈,便是全力施为不留余地,充分体现了何谓杀伐果断。
察拉罕眼角一抽,有种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
他刚刚还在想,有努力就有回报,赵宁此番休矣,孰料转眼间,远在几千里之外的杨佳妮,就突然杀到了面前。
这就是努力的回报?
迎着刀芒凝练的丈二陌刀,察拉罕感受到了命运的戏弄与嘲讽,大为光火的吼叫一声,挥动金刀迎了上去。
宋治出离的愤怒,以至于感受不到愤怒——他都被气糊涂了。
在联系天元王庭,谋划借助天元高手对付赵氏等世家时,他不是没考虑过杨佳妮、魏无羡这两个,截杀了赵玉洁的王极境后期反贼。
所以他才让蒙哥、察拉罕秘密入境,且对方一到燕平,便把他们藏在了宫城,不曾泄露任何行迹,为的就是骤然发难。
在他的想象中,等杨佳妮、魏无羡接到消息,燕平城里早已没有世家高手!
在察拉罕来到含元殿门外后,宋治用传音入密的法门跟对方确认过,后者从草原南下的时候,沿途并没有被高手强者尾随、监视。
王极境初期不可能瞒得过,察拉罕这个王极境后期的感知!
这也就是说,赵北望那些人根本不可能察觉他们的行踪!
故而宋治认为赵北望刚进含元殿说的那些话,就是在诈他,并没有证据。
但是现在,远在江南的杨佳妮到了——如果不是事先就得到确切消息,杨佳妮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及时?
可赵宁、杨佳妮是怎么做到未卜先知的?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宋治百爪挠心,百思不得其解!
“愚蠢,愚蠢!简直是蠢猪!”
在杨佳妮攻向察拉罕的第一时间,宋治没有杀向赵宁亦或转身就逃,而是指着杨佳妮跳脚大骂:
“杨氏造反了,赵氏也造反了,同为一方诸侯,你们现在是敌人!
“身为诸侯,不想着削弱敌人也就罢了,竟然还不远千里,跑到这里来帮敌人解围!如此本末倒置,真是不知所谓,来日必定败亡无疑,实乃愚不可及!”
因为杨佳妮的“愚蠢”,他陷入了空前的麻烦中,对方该死就也罢了,竟然还连累了他,这让宋治如何能不暴跳如雷?
这句谩骂,让宋治失去了与赵宁拉开距离的唯一机会,回应他这句话的,是黑气缭绕如焰的长刀千钧!
赵宁杀气如潮:“真正愚蠢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宋治慌忙挥动长剑相迎,有心开口反驳,但刀剑相击,他只觉得好似被巨锤砸中,胸口烦闷至极,呼吸顿时不畅,一口气没提上来。
而这时,长刀已经第二次斩下!
本就烦闷的胸口,立时更加沉闷,宋治前一口再没有机会提上来不说,后一口气也被塞在肺管里,任凭他张开嘴,也只能死鱼一般悄无声息。
没了察拉罕那个碍事的,可以放手进攻无所顾忌的赵宁,逮住了如此合适的机会,自然是一刀接一刀,不给宋治任何换气的可能!
一时间只见刀影重重,如帘幕如狂风,如暴雨如海浪,连绵不绝毫无缝隙,无论宋治如何施展身法想要退开,都是无济于事。
不过片刻,宋治就无法承受不能换气,还不断被重击的痛苦,双眼一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鲜血离口的下一瞬,如同岸上的鱼回到水里,宋治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只觉得浑身舒畅,每根汗毛都在欢呼。
就在这豁然开朗的舒畅中,赵宁的长刀向他脖颈扫来,已是近在眼前!宋治亡魂大冒,瞬间如坠冰窟,来不及完全闪避,只能拼命后仰、转动脖子。
噗嗤。
刀锋切开护体真气,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撕下一条狰狞的口子,鲜血顿时被刀锋拉了出来!
这下宋治伤得不是特别重,但也绝对不算轻,刀锋要是再往里分毫,他的咽喉气管就要不保!
肝胆震颤之下,宋治面无人色,心脏被恐惧一把狠狠抓住,不由得遍体生寒,慌忙调动真气去控制伤口。
下一刹那,恐惧尽数转化为濒临失控的愤怒,令他嘶吼着,不管不顾挥剑猛攻赵宁:“混账贼子!
“朕说你们愚蠢,你们就一定愚蠢,谁给你的资格,敢跟朕针锋相对?!
“这世间只有一个存在掌控着话语权,那就是官府,断黑白定是非,万民莫能违逆!这天下只有一个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便是朕,言出而法随!”
赵宁倏忽后撤,避过气势正盛的剑式,又在顷刻之间,翻转长刀将长剑带离原本方向,并于剑式已老之际,抓住破绽将长剑格开,使宋治的进攻节奏彻底化为无形。
随即,长刀顺势而进,从刁钻的角度撩起,刀尖直取宋治咽喉!
赵宁招式凌厉动若雷霆,脸上却没有表情,轻蔑道:
“跳梁小丑,死到临头,犹不自知。看看广场,哪里还有你的臣子奴才?没了臣民拥护的皇帝,靠什么言出法随?在春秋大梦里言出法随?”
宋治险之又险避过撩起的刀锋,下颚又多了一刀口子,身形拉开长剑回防,闻言正要怒喝,眼角余光瞥向广场,在看到彼处情景的时候,禁不住张口结舌!
随即,他浑身冰冷,每一寸血肉都似被冻结。
就如炎炎夏日下的人,陡然被万丈雪原覆盖。
广场上的文武百官,无分世家寒门,全都在扑杀飞鱼卫锐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