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四,事发后,云天商行与商户商行大肆宣扬自己处置了几个管事,还弄了个伙计联盟要建立什么反侵犯制度,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们的人触犯了大晋律法,是在犯罪,官府本该入驻商行进行彻查,他们却想把事情大事化小,弄什么商行内部制度!
“难道没有他们的所谓反侵犯制度,我皇朝官府大晋朝廷,连大晋子民的律法尊严与基本权利都保障不了了,连犯罪行为都不能妥当有效的处置了?
“若是我大晋皇朝能够保护子民的尊严与权利,遇到这种事能够雷霆出面解决,还需要那什么反侵犯制度吗?
“若是我大晋皇朝保护百姓的基本权利,确保律法得到遵守,还需要区区一个商行建立内部制度来支撑,这算什么?
“这只能说明我大晋律法不过是一纸空文,根本没有得到贯彻执行!
“有了这次的反侵犯制度,往后,他们商行是不是还要建立反杀人制度?长此以往,他们是不是要建立一部内部律法?
“云天商行这种行为,是在打我大晋皇朝的脸,是在侮辱我大晋律法的威严,是在向天下人宣告,我大晋官府尸位素餐一无是处!
“他们将违法犯罪扭曲成商行内部问题,将犯罪行为异化成职务行为,将商行规矩与大晋律法等同,这是在干什么?
“是在建立国中之国!”
张仁杰呼吸急促,脸红脖子根,以至于话说到后面,语调情绪都有些失控。
赵宁自觉受到了莫大侮辱,他何尝不是?
张仁杰缓了口气,勉力稳住心境:“无论是思想革新战争,还是新法新制,在云天商行面前都遭到了铜墙铁壁,竟然没能影响进去,可见云天商行之恶毒。
“其五,在此案的整个过程中,易州官府缺位缺得厉害,事发后既没有迅速查明案情,给易州百姓一个说法,任由两个商行在那上蹿下跳,致使我大晋吏治饱受质疑,国家威严受到折损,也不曾保护受害女子,帮助女子维护自身权益......
“当然,案子没查清之前,女子并不是没有信口雌黄的可能。
“但官府的行动力未免太差。
“其六......”
张仁杰将问题说完之后,这才提及自己的处置之法:“下官到了易州后,先是联络刚刚成立的易州国人联合会,找到受害女子,了解相关情况,而后在易州百姓的声援下,经由国人联合会,提起了对云天商行的国人审判。
“国人联合会用了三天查明了此案,并对此案做出了判决。
“其一,依照大晋新法保护伙计的条例,以及云天商行与商户商行的在此案中的作为,将云天商行的东家、大管事以及一应涉案人员定罪,悉数投入大牢,定罪从半年到十五年不等,给予了受害女子应有的赔偿。
“其二,经由国人联合会查封云天商行与商户商行,由他们联合下官留下的人手,进行后续的商行内部问题清查、整肃,为过往受害者主持公道,为之前犯罪者定罪。
“其三,下官联手国人联合会,在易州百姓的参与下,发起对易州官府的国人审判,清查此案中的官商勾结行为。
“执法犯法罪加一等,在下官离开之前,易州刺史等近十名涉案官员,已被国人联合会判刑投入大牢,刑期从一年到二十年不等。
“后续,国人联合会还会追查易州府官吏的其它渎职犯罪行为。
“其四,由下官留下的人手与国人联合会一道,将两个商行的伙计与易州府的官吏集中起来,进行新思想与新法的学习,并根据效果决定学习期限。
“其五......”
一口气将易州案的处置结果说完,张仁杰长长松了口气,满腔的愤懑阴郁一扫而空。
赵宁的反应跟张仁杰相差无几,刚刚压在心口的大石被扫走之后,觉得白洋淀都宽广明亮了不少。
如今的天下已经不是旧朝的天下,这件案子能够得到公正判决,让有罪者受到惩罚,令受害者的尊严与公平得到保护,足慰人心。
半响,赵宁再度迈步前行,有感而发:“如今看来,新法与新制的推行,任重而道远,绝非一时之功,这场革新战争要一直持续下去。”
张仁杰点头赞同,“殿下,下官走了这一趟,最大的感悟便是,要想真的保障百姓的尊严与权利,让天下有真正的公平正义,新法与国人联合会缺一不可。
“新法是一纸书文,条例立得再好,若是得不到严格贯彻执行,也不过是一纸空文,而有钱有势的人,总是有法子对付它,这时候就需要国人联合会出面。”
赵宁微微颔首:“国人联合会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单独成为依凭,有钱有势的人能够贿赂官府,又何惧多收买一个国人联合会?
“所以最重要的不是国人联合会,而是权力的制衡,是平民百姓的觉醒与崛起。
“只有天下百姓都像那个受害女子一样,遇到侵害时不是忍气吞声逆来顺受,而是敢于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利与尊严奋起反抗,这个世界才能不被黑暗笼罩;
“只有黎民苍生都嫉恶如仇,在面对他人遭受的压迫剥削时不冷漠旁观,而是愿意积极对抗丑恶罪孽,我大晋皇朝才能没有肮脏龌龊的容身之地。”
张仁杰抱拳受教。
临了,他由衷感慨:“那个女子的确是勇士。新法新制之下,若是人人都能成为勇士,那便是最大的成功。”
赵宁点头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