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一两宽敞的马车缓缓前行,伴随着悠扬的琴声,向着那群山之中行去。
自从江上截杀之后,秦旸一行人便烧了画舫,从江南道的边缘区域上岸,买了辆马车从陆路返回天南道。
这一路上,三人可说是悠然自得,一点都不像刚杀完人的样子。
此时,车厢中,秦旸弹过一曲,琴音暂止,道:“这《西江月》,我已然会了。”
“秦师兄的学习能力着实令人赞叹,这两日来,师弟能教给师兄的都已经交了,接下来师兄若还想学琴,只能找弦主了。”断水听一曲终止,叹道。
仅仅是两日,就把他知晓的琴曲尽数掏空,虽然琴艺还有匠气,但想到对方学琴才数日,他也是不得不心服。
“哼,他倒是舒服了,天天呆在车厢里弹琴,却要我劳累驾马。”车厢外传来某人的怨念之声。
“做师兄的只是想教你一个道理罢了。”秦旸道。
“什么道理?”
“拳头大就是道理,”秦旸笑道,“等你的拳头什么时候比师兄我大,你也可以让师兄替你驾车。”
“哼,等着吧,迟早有这一天的。驾!”
转灭少年信誓旦旦地回道,并挥动马鞭,试图让马车加快的颠簸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怨念。
“师兄看来蛮喜欢逗转灭的。”断水见状,笑道。
“只是看到他这样子,想起了我逝去的青春罢了。”秦旸回道。
“青春?”
“是啊,那时的青葱岁月,至今难忘,”秦旸悠悠道,“那时我刚好有这么一个朋友,性子和转灭极像,逗比一个,平日里上蹿下跳,还是个姐控,说自家姐姐连脚都是香的。”
“那师兄你那位朋友的姐姐也许是神农教的弟子,神农教的《天香秘卷》就能使修练者浑身有着比之百花更为沁人的香气,有足香也是正常的。”断水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白痴,他是骗你的。”
外头传来毫不客气的声音,“这家伙从小在山谷中长大,哪来的朋友?”
“额······”断水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不由嘴角微抽,十分不善地看着这位秦师兄。
“哈哈······”
秦旸朗笑着拍了拍断水的肩膀,道:“师兄这也是教你一个道理,越好看的人越会骗人。”
断水嘴角抽搐弧度更大。
“呸,自恋鬼。”车外某人再度毫不客气地道。
秦旸笑了笑,也没有再逗转灭的心思。
实际上,他刚才并没有说谎,只是那已经逝去的青葱岁月是在前世罢了。那时的大学生涯现在想想还是那么令人怀念,进入社会前的最后开心时光,总是令人不胜唏嘘的。
可惜秦旸半道获得了大罗天,提前结束了这段时光。
之后,断水不欲再和这个欺负老实人的师兄多说话,秦旸也只是静静沉思,偶尔拨动一下琴弦,至于转灭,这位少年怨念未消,马车越来越快,也是越来越颠簸,让故作假寐的断水都险些装不下去。
马车就以这飞快的速度向着天南道外围的山间驶去,一路上并未遭遇官府拦路的状况。
“嗯?”
秦旸拨动琴弦的手指忽然一顿。紧接着,马车的速度也是陡然一降。
“有人接近。”转灭在车厢外警告道。
“是不是靖武司的人追上来了,师兄。”断水睁眼道。
“应该不是,正常行路便可。”秦旸淡淡道。
闻言,二人也是放松了面部表情,装作正常过路人的样子。只是那按着马车车板的样子,体现着二人未曾放松的警戒心。
在买下马车之后,二人便在车板上开了两个暗格,就安置在自己身边,他们的佩剑就在暗格中。
又过一会儿,一阵冽冽之声传来,一道身影从官道旁的树林中飞出,凌空一头钻进马车车厢上那个颇大的车窗,在宽敞的车厢中打了个跟头,稳稳坐立。
“几位,相逢即是有缘,不介意搭我一程吧。”
“唉,这位兄台也是读书人啊,巧了,在下也是。在下兰陵生,见过二位兄台了。”
自称“兰陵生”的蓝衣书生手持一支翠玉萧,向秦旸和断水抱拳道。
“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白水断。”断水淡淡道。
“在下周树人,”秦旸笑得十分温和,“兰兄,相逢即是有缘,搭车自是无妨。”
“周兄当真是个好心人,兰陵生谢过了。”
兰陵生说着,又看到秦旸身前的古琴,笑容又起,“周兄也是好乐之人吗?”
“闲暇爱好罢了,”秦旸道,“看兰兄的样子,是个爱萧之人吧,不如兰兄吹奏一下,可否?”
“固所愿尔。”兰陵生洒然一笑,便要作势吹奏。
这时,外头又传来声音,官道两旁的树林内,数道身影急掠,看目标,正是这辆正在行驶的马车。
兰陵生微微打开车窗瞄了一眼,干笑了一声,道:“秦兄,看来在下给你惹上麻烦了。实不相瞒,在下虽是一落魄书生,但自忖风采斐然,曾在江南道广陵郡的诗歌大会上技压群雄,与广陵陆家小姐结缘,我二人本是两情相悦,奈何那陆家看不上在下这穷书生,竟是要棒打鸳鸯······”
“偷情盗,你往哪里跑!”外头传来暴喝之声。
兰陵生声情并茂的演说十分尴尬地戛然而止。
不过他眼珠一转,又是哭诉道:“为了棒打鸳鸯,陆家竟是污蔑在下是那声名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