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卿恍如被人闷棍棒打,脑袋轰然一响,单薄削瘦的身子不禁一晃,跪着的身体几乎是要向着一旁倒去,似断翅的蝴蝶摇摇欲坠,显然是惊得不轻。
一旁的安如璃连忙扶住她的身子,故作平静的安慰道:“表妹,或许是皇上弄错了。”
苏暮卿唇角微微嚅动,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难道还是逃不开吗?
她纵然以为自己都已经不是苏家二小姐了,难道还要去完成这劳什子婚约吗?虽然这曾是爹爹为她为安排,但她不想继续,一点都不想。
陈琳公公自是明白这安乐郡主心里念着的是何人,可皇上也有皇上的难处。
“郡主,接旨吧。”
唇角苦涩的笑容越来越浓,最后尽是悲凉。
苏暮卿稳住身子,伸手接过陈琳递上来的圣旨,手心似乎还被塞进了一团纸,满是无望的眸子里掠过一抹诧异,却也没有开口询问。
“暮卿接旨。”
陈琳淡淡的开口:“恭喜郡主,奴才告退。”
苏暮卿面色渐渐的恢复平静,站起身子幽幽道:“多谢公公。”
待得陈琳等人退去之后,两旁的人当是默不作声的望着苏暮卿,面上挂满担忧。
苏暮卿扯起唇角艰难的笑笑:“没事,这也该算是意料之中的事儿。你们且都退下去,我想一个人静静。秀儿,怜儿,你们替我弄些吃得,端到我居室里头。”
安如璃欲说些话,却是让朱儿拉住,朱儿对着她摇摇头,示意还是让苏暮卿一人呆一会。
无奈,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暮卿捏着圣旨缓步向着居室走去。削瘦笔挺的背影不禁让人怜悯。
安如璃忿忿不平的骂道:“皇上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明知表妹和晋王两厢情愿,偏要做这棒打鸳鸯的事儿,难道他不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吗?我要进宫见皇上。”
朱儿略比安如璃平静些许,赶紧拉住她的手,平和的安慰道:“表小姐,先别激动。眼下小姐也正愁着。你且先不要给她添上麻烦。说不准小姐冷静下来后,想到了什么法子,再者没准过些天晋王爷就回来了。”
话虽这么说。但她们也明白这也不过都是自我安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能说改就改。
安如璃轻咬了下嘴唇,望着窗扉紧掩的屋子,眸光中尽是担忧:“朱儿。你说表妹她会不会想不开?”
朱儿愣了下,连声道:“表小姐,别乱说话,咱们别自个儿吓自个儿。”
此时,滕彦却比寻常的时候来得镇定多了,刚才他无意中瞥见陈琳向着苏暮卿手中塞了样东西。想来暮卿这般独自进屋是去看那东西里边所写是何事,但愿是一道良策。
这时,他睨了眼磨蹭着还不曾离去的秀儿。瞧她似乎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平静的询问道:“秀儿是吧?可是有什么事儿要说?”
秀儿踟躇着轻咬嘴唇,回首望了眼已先行离去的怜儿,见她似乎并不曾朝这儿看来,方才急急道:“这事儿是太后向皇上施加压力。道是郡主这般住在晋王府甚是不像话,而且身为苏将军的女儿怎可这般不知……”她偷偷瞄了眼周围几双如狼似虎的目光。小声的接口道,“不知廉耻,当是败坏苏将军夫妇的名声。再者就是让张太妃与睿王一并向皇上请旨。”
“奴婢就只知道这些,奴婢先行下去了。”
言毕,小跑着向着怜儿追去。
滕彦眉头蹙起,不由道:“什么时候太后和张太妃关系竟是这般融洽,这都能够达成一致的意见。”
李汉利插话道:“该是苏连栋与张姨娘的问题,迫使两边的人意见相同。”
话出,滕彦等人皆是赞同,他们皆知睿王与张太妃并不喜欢苏暮卿,要不是关系到利益,又怎得会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登门与暮卿说,她会求着他们娶她。
不过现在怎么看都像是他们在求着暮卿嫁到睿王府。
正当他们还在为苏暮卿的事儿满面忧愁时,屋里的苏暮卿嘴角却是绽放出淡淡的笑容,一来是听到外头关切的声音,二来便是淑妃托陈琳公公带来的纸条。
睿王与苏暮卿择日完婚,这天下之大,这名为苏暮卿的怕不只她一人,虽然寻找的话如同大海捞针,但总好过她亲自嫁入到睿王府。
只要时间并非太紧凑,想来该是能够找个极佳的人选。
想着,苏暮卿唇角的笑容更浓,无论他们打得是什么鬼主意,她这辈子宁死也不嫁睿王。
想通了,心情便是越发的好。
她点燃烛火,将手中的纸团放至明黄色的光芒之中,一团红色骤然纵起,稍即又化为灰烬。
苏暮卿抱出一囊琴,搁放在桌子上,素手轻挑,拨动琴弦,曲未成调情已至,一声清凉愉悦的琴声悠扬而起,如行云流水般欢畅。
这……
院子里的人目瞪口呆,互相看着,似乎在怀疑着可是他们耳朵出现幻觉。
但每一张面孔上都含着震惊,谁也没有想到才不小半刻钟的时间,苏暮卿竟是有心弹琴?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天下红雨,抑或苏暮卿她忧伤过头,神经错乱?
各种疑惑在他们的脑海中盘旋,却是谁也没有迈步向着苏暮卿的居室而去,哪怕只是伫立在窗口,他们也没有。就只是渐渐的平静下来,听着那如山间溪水潺潺的琴音。
忽而,“铮——”的一声,曲调陡然转高,却依旧欢腾不止,仿佛置身于百尺瀑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