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蒙蒙如画,苍翠远山入烟。
卷疏帘,细雨夺窗而入,携来桂花香,弄得满室氤氲。如瀑青丝翻飞,迷了双眼。
苏暮卿倚床而坐,手捏一方锦缎衣布,垂眸而望,心萦觞惹愁。
昨夜之事,犹记恍惚而清晰。心跳之感,却依然能忆起。只是——
她竟是不知不觉中睡去,而且还……扯了苏连墨的衣襟,这当真是让人笑话了去。她都觉得自己要没脸去见他了。
苏暮卿用力地捏了捏衣布,惺忪的双眼里闪烁着些许懊恼,面容上染着一丝别样的娇红。人比花娇当是如此。
紫儿扣住窗帘,转身望向坐于床上的苏暮卿,不由蹙起眉头,关切道:“小姐,你着凉了?这脸怎么那么红?”
苏暮卿微惊,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可能是太热了。”
热?紫儿轻愣。
都道一场秋雨一场寒,又怎会热?
紫儿疾步来到床前,抬手试了试苏暮卿的温度,额头微烫,想来是昨夜在外头溜荡着凉了。
她难得严肃道:“小姐,莫得发怔了。快些将衣服穿上,已经染上风寒了,莫要加重了。奴婢这就去给你熬姜汤。正巧另三个也都受了点寒,索性就一锅煮了。”
苏暮卿轻颔首,松开手,衣布落在床上。她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当真是有些发烫。待得紫儿出了屋子,她下床取过铜镜,容颜上透着一股燥红,盖过脸上的娇红,看来是真着凉了。
她赤脚跳上卧榻,欲将卷着的窗帘翻下,却瞧得一抹熟悉的身影向着屋子这厢走来。不禁发愣。
从昨夜的某一个时刻起,她好像有些不敢面对他,可又期待着与他相见。不,她只不过是想与他说声谢谢,谢谢他昨夜的面条,谢谢他将她送回来。
温柔似水的声音在珠帘外响起:“阿暮,你怎穿得这般单薄,还赤着脚,该是要着凉了。”
“啊!”苏暮卿轻呼,这才想起自己只穿着一身xiè_yī。她怎得大早上的犯糊涂,在里屋晃也罢了,竟然跳到窗口前来。若要是让男子瞧着,怎了得?
不过,她似乎已然让男子瞧着了。
面容瞬间通红,一路红到耳根子,就连裸露在外边的娇嫩肌肤也隐隐地泛起红丝。
苏暮卿羞涩地奔下卧榻。连滚带爬的跑上床,一把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待得呼吸心绪慢慢平稳的时候,方开口道:“小叔,你找暮卿有何事?”
她望向站在珠帘外的苏连墨,方才注意到他此刻是背对着她。还好,还好……转念一想,那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穿得少。还赤着脚?
苏暮卿嘴角一抽,他终归还是看到了,好在是小叔。
屋里的声音,苏连墨听得一清二楚。果然还只是个孩子。
嘴角微微弯起,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唇间溢出:“阿暮昨夜有东西落在湘竹苑。”
苏暮卿柳眉微蹙。不明所以地凝视着他的背影。
这时,绿儿跨入屋子。瞧得苏连墨也在里头,眼眸里闪过惊讶,却也恭敬道:“小爷,你找小姐吗?小姐该是醒了,你进去便是。”
苏连墨笑着摇摇头,将手中的玉佩交到绿儿的手中,温和道:“这是你家小姐昨夜落在我那儿的东西,还望你交给她。告诉她,莫要弄丢了,这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该是好好携带保管着才是。”
绿儿接过玉佩,细瞧了几眼,她怎不记得自家小姐有这么块玉佩呢?正欲相问之时,却见得苏连墨执着油纸伞没入雨帘之中。
只好捏着玉佩掀帘进入里屋,将其交到苏暮卿的手中:“小姐,小爷说这是你的玉佩,可奴婢好像没见过,他是不是弄错了?”
苏暮卿望着为绿儿搁放到手心的晶莹剔透月牙形玉佩,上边雕着一只凤凰,虹光萦绕。
这的确不是她的东西,莫不是昨夜还有人去了苏连墨哪儿?苏暮卿心中掀起层层涟漪,回心一想,该是没有哪个女子会像她这般半夜溜出去吧?
苏暮卿将玉佩捏在手心里,很凉。手又摊开,玉佩上的凤凰欲飞,她竟有一丝舍不得将这玉佩交还给苏连墨,但她不会真得将不属于她的东西留下。
苏暮卿薄唇轻抿,终是将玉佩与那衣布搁放在一起:“替我取件衣裳来,我该起床了。闻紫儿说你们都着凉了?”
她话未说完,自己倒先打了个喷嚏。
绿儿笑笑:“还好,不过李护卫貌似有些严重,奴婢和朱儿也就打了几个喷嚏而已。小姐,你还是赶紧地将衣服穿上。”
苏暮卿收拾妥当之后,朱儿便是端来了清粥:“小姐,你已两天不曾吃东西了,先吃垫垫肚子,免得空腹喝姜汤伤胃。”
其实,苏暮卿并不觉得饿,昨夜吃了那么大碗的面条,到现在还有饱胀感,但她也没有多说,只吃了几勺子便是作罢。
苏暮卿搁下勺子,接过绿儿递上的帕子轻擦拭嘴角,方悠悠道:“朱儿,老夫人哪儿可是怎样了?”
朱儿回道:“老夫人打算将冬竹姐过继成养女的身份,以女儿过世的行头为冬竹姐出丧。”
苏暮卿轻颔首,敛下眸子,人都死了,这有何用?
她站起身子,取过搁放在床上的玉佩,来到外屋,淡淡道:“我先出去一趟,你们且在屋子里歇着,免得加重风寒。至于姜汤,你们且将它装在壶里便是,我回来会喝。”
雨丝飘得有些大,落在绿色的枝叶上,一点点汇聚在一起,如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珍珠。
苏暮卿望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