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就是保民使秦川秦义士,跟随李大人奋勇杀敌,手刃倭寇十人,勇冠三军啊!”徐元礼热情地向在场的官员介绍秦川,秦川也非常配合的一一作揖,与诸位大人见礼。这些官员见秦川只穿着绿袍,还没有乌纱帽,知道不过是徐元礼的一个爪牙,虚与应酬之后,也就没人理他了,然后李惟俭让秦川和自己一起站到徐元礼后面去,和大家一起等候全罗道巡察使李洸的到来。
至于秦川手下的兵丁,被安排站一边去了,众官员也只是好奇的看了他们的倭兵装束一阵后,也就无视了,但旁边那些高丽的军士则对他们的具足和火枪非常感兴趣,交头接耳的低声议论起来。
不大会,一个骑兵沿着街跑过来,激起一阵鸡飞狗跳,到了众人前面,勒住马,高声唱诺:“巡察使李大人到!——”
于是官员们肃静下来,整整衣装,按官阶秩序排好,就见得一队人马转过街角,当先是几面回避牌,上书李洸的官职、级别和差事什么的,李洸却没有乘坐抬轿,而是骑匹白马在卫士和幕僚的簇拥中缓缓而来,后面还跟着几十个亲随骑兵。
“恭迎巡察使大人!”众官员纷纷下跪,秦川也跟跪在徐元礼屁股后面,就听得李洸笑道:“众位大人免礼,快快请起,折杀老夫矣。”
“谢巡察使大人。”官员们纷纷起身,然后由徐元礼一一介绍给李洸,原来晋州的官员李洸是见过了的,现在徐元礼主要介绍的是跟他一起跑过来的金海和昌原的官员,最后介绍的是秦川:“这位是保民使秦川秦义士,前日光复昌原,首先登城的就是他。”
“哦,壮士!”李洸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秦川,却发现秦川脸上身上却没有一点悍勇之气,反而有股子文人的气息,白皙的肤色配上绿色的官袍,简直就是一个官嘛,怎么会是一个敢和凶残的倭寇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匹夫?
“秦保民使原籍何处,家中父母安康?战前又是做何营生的?”当着众人的面,没和官员们多说一句话的李洸却和秦川拉起了家常,让众官员大吃一惊,徐元礼则和李惟俭暗暗对视一眼。
秦川见李洸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面色白净,眉目慈祥,也没有什么倨傲之色,遂放下忐忑,回道:“在下秦川,世居釜山,家父乃一商贾,后家父遇海难而亡,母亲也随即去世,家道中落,在下遂入釜山郑拨大人军中,后为郑大人亲兵。值倭寇入侵,郑大人征召民壮御敌,令在下统领一队。釜山危机时,在下奉命至多大浦求援于尹大人,然倭寇旋即攻打多大,两位尹大人皆自杀殉国,临终之时,令在下和尹大人之亲随携带首级突围,不叫落入倭寇之手,现两位尹大人之首级皆在我营中。”
“什么?”众人一阵嘘唏,都为两位尹大人惋惜。这里的官员,包括李洸和徐元礼,大都是“东党”人士,而李惟俭则是尹家有瓜葛,而尹家自尹任死后,明宗清算尹家,迫使他的儿子们为求自保转投入了“东党”门下,自然和在场诸公都是统一阵营。他们原来还担心尹氏兄弟落入倭寇之手,甚至做出投降卖国之举,呗政敌拿来做文章,现在看来没必要再担心了。于是在场的所有官员随即都正气凛然的表示,联名上奏大王,为两位尹大人报功彰德。至于两位尹大人的首级,李洸答应如果要北上勤王,就会带去王京,送归尹家。而他从秦川提供的情报分析,估计倭军是冲着王京去了,怕是勤王诏已经在路上了,而这也是他欲返回全罗道的一个原因。
至于后来秦川遭遇的事,李洸也懒得问了,他估计是和李惟俭撞上了,李惟俭就靠着秦川卖命,还把秦川弄成了他手下的义军。他想,如果不是时间急,他很想把秦川和他的小队伍挖过来。不过,现在到还是可以给秦川留个念想,顺便刺激一下贪生怕死又冒领功劳的徐元礼,于是他说道:“徐大人,老夫估计跟着就会接到勤王诏,北上进京去了,手下正缺熟悉倭寇的人,徐大人可否割爱?”
徐元礼心头一颤,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没等他开腔,秦川却先说了:“多谢巡察使大人抬举,秦某并无甚才能,哪能堪大人重用。且当初奉命自釜山和多大浦突围之时,郑大人和尹大人都嘱托后世,让在下在朝廷大军驱逐倭寇之时,为其收尸,在下夙夜难眠,苦苦思索如何返回釜山、多大,为大人们收敛身躯,恕在下不敢远离。”
“义士啊!”李洸不由得又高看了秦川一眼,旁边的徐元礼和李惟俭则吁了口气。
“李大人和众位大人请入席。”自掏腰包请客的晋州郡守李泰凑了上来,恭身请李洸进入酒楼,李洸看了一眼秦川,说道:“秦保民使,随老夫一起进来。”
秦川看了看徐元礼,徐元礼对他笑笑,做个请的手势,于是秦川就跟在李洸后面进去了,后面徐元礼等人才相互客气着,先后进到大堂。一楼大堂中摆下了十几张矮桌,桌上早摆上了酒菜,这是给衙门里和军中那些低阶的官吏和军官准备的,实际上秦川也该在一楼就坐,但却被李洸破例邀到二楼去了。要上二楼的全是六品以上的官员和将佐,没有正式官身的,只有秦川一人,秦川老老实实的在门边的最末位跪坐下来。
这个年代高丽高规格的酒宴还是实行分餐制,每人一张小矮方桌,桌上摆满了十来个覆着盖子的小铜碗,还有一个酒壶和一个小铜酒盏,桌旁跪坐一名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