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矞宫。
洛麟羽不住地摇头叹气。
玄华在旁陪她,默默无语。
“我晚上要夜探靖王府,去看看小皇叔,”洛麟羽终于开口,“免得他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做出什么傻事。”
玄华微微点头:“要小心。”
百姓不知宫中事,即便传出,皇上留人的理由也很正当:哪有烫伤之后不即刻就医、将人往外赶的?那不是太无情了么?皇上留靖王妃在皇后宫中治疗,有何不妥?妥得很!
靖王不顾王妃伤痛,一意孤行,才叫无情。在洛坤宫,不仅有皇后,还有太监宫女,更有太医为王妃精心诊治,怕什么呢?谁能吃了你不成?
百姓不知,宫里的人也不知,只当时在月宁殿的几个当值宫女听到~~
对,是听到。
因为龙颜不可随意直视。
但不用说,怕是已被封口。
跟别人提提此事就会被杀头,谁敢多嘴?
靖王说是被侍卫请回王府禁足,实际上就等于被押送,且府门和后门都有宫中侍卫轮值把守,不许他踏出靖王府半步。
如此敏感时刻,谁去看靖王,谁跟靖王走得近,谁就倒霉。
洛麟羽亲眼目睹一场无法阻止的事发生,又何尝不知其中的厉害?她轻嗯一声:“放心吧,我都有数。”
实际上她有个屁数。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赤燃为什么不把自己化妆成丑八怪,或者变化一下容貌。
哪怕是弄得相貌平平也好啊!
可为什么不弄呢?
难道是故意的?
她想当皇帝的女人?
集三千宠爱于一身?
也不像啊!
她想问玄华:不是说他心通只有三大看不透吗?为什么看不透狐狸精?
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她怕玄华为斩妖除魔杀进宫去。
父皇正迷赤燃,绝对是谁碰赤燃谁死,更别说你想要她的命了。
那不是给自己惹祸添堵找麻烦么。
玄华是她的宝贝、她的最爱,她绝不会因为赤燃而将玄华置在危险中。
何况事情还没搞清楚,怎能自乱方寸?无论如何,都要先找小皇叔问问怎么回事再说。
离黑夜还早,洛麟羽先让人召问薛礼玱过来问话。
她回来后没提商州之事,洛觜崇也没特意告诉她什么,如今注意力全都在赤燃身上,更想不起这档子事了。
薛礼玱很快应召进殿,单膝行礼。
“起来吧,”洛麟羽淡淡道,“那些人下场如何?吉先礼、贺兰怀贞死了么?”
“是,两人皆被就地处决,其他人抄家流放,吉家深藏未交的银两及贺兰家的钱财全部充公入库,正好填补官衙府银,”薛礼玱起身后依然抱拳,四十五度躬身,“已经按计划尘埃落定。”
洛麟羽道:“谁填了刺史空缺?”
“一切都已如殿下所料,商州长史~~前宰相严江已接刺史之位,循县县令因功调离中县,去上县郁林县任县令。”薛礼玱道,“正好属下等人接到殿下传话离开时,严刺史接旨上任。属下按殿下所嘱,将没用完的官衙府银转交给严刺史,严刺史拿头颅保证,定在开春化冻后继续为穷苦百姓造屋,绝不贪取一文。”
洛麟羽点头笑了笑。
好不容易重得官位,而这官位又是太子在背后帮他谋来的,他不听太子的话听谁的?
何况造屋之事,上得政绩,下得民心,所用钱款还是太子弄走又留下的府银,他何乐而不为?
洛麟羽道:“让你留一千两,你没留?”
“留了,”薛礼玱连忙从袖中掏出十张飞钱柜坊的便换凭证,“殿下吩咐,属下绝不敢忘,已按殿下要求分成十份,殿下可随取随用。”
说罢,便双手呈上。
洛麟羽没让任何人旁边伺候,此时便自己接过,又叫住他:“等等。”
正要往后退步的薛礼玱停住。
洛麟羽留下一张,将另外九张还给他:“大家跟着我,干的几乎都是吃苦受累的差事,正好又要过年了,我留一百两孝敬师父,其余的~~你留二百两,其他每人一百两,发下去。”
薛礼玱正要推辞,洛麟羽摆摆手:“废话少说,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回头一个个嘴巴严实点儿,谁要敢在外面得意洋洋多嘴多舌,不仅杖责两百,以后也不要再跟我!”
杖责两百?
即便是习武之身,也逃不过被打个半死。
薛礼玱连忙再跪:“多谢殿下赏赐!属下定再加叮嘱,不该说的绝对不说。”
“这是本宫私赏,跟年底整个宸矞宫那份赏钱无关,拿着用就好,别逢人就说、到处炫耀,”洛麟羽轰人,“下去吧。”
薛礼玱应是退下。
“领导也不好当。”洛麟羽轻叹一声。
每年年底父皇对百官分红般行赏时,都会送他们一些透明润唇脂、浅色香粉之类的化妆品。
太子自然要紧跟皇帝脚步,除了送宫官一点化妆品给他们维护面子工程外,也会发些赏银,只是没有大朝官员那么多,但对宫官来说,总好过没有。
再说了,她是太子,本来就没国库可掌,哪有钱行赏?若跟父皇赏大臣般赏那么多,不仅容易让父皇猜忌、不满,朝臣还会对赏银来路产生怀疑。
拿自己的钱,赏那些关键时刻不确定会不会效忠自己的人,还惹来猜忌和怀疑,她脑子坏掉了还差不多。
玄华见她发出感叹,想握住她的手,却忍住。
洛麟羽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