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剑上篆刻一个“鹤”字,正是安国边境仙宗乘鹤楼的标志。
吴比在观察中州的半年里,虽然没有直接看到乘鹤楼本楼的全貌,但也通过偶尔走出迷雾的几个弟子的行径,侧面了解到这一派的作风。
如果用一个字来概括的话,吴比会选择“疯”——乘鹤楼的弟子们行事乖张暴戾,所谓“欢喜术”,也只是他们修法中的一环而已。
他们吃一切能吃的,亵玩一切能玩的,而这一切,都要从他们的创派老祖说起。
乘鹤楼的宗主名为黄玄,自称黄曈老祖,传闻一对眼珠生下来便是黄色,有仙根。
年少游历时,黄玄在某个洞府捡了半本名为《食色集》的修法,开启了他的修行之路。
修行百年,收徒三人,乘鹤楼吃遍安国边境大小家族的供奉,甚至直接将接壤的殷国重镇鼎城吃到破产……
破产的原因也很简单——乘鹤楼要求的是山珍异兽,海内珍馐,城主便集合几大家族去打,去买;随后乘鹤楼的胃口越来越大,渐渐地就超出了鼎城的负担极限。
给不出怎么办?彼时黄曈老祖便给了鼎城一个选择,要他们以人抵债。
鼎城给不出,而神仙要人,城内自有大把平民愿意进入仙宗乘鹤楼——虽然进去后就没再出来过。
鼎城虽然也可以向殷国的国都求援,只不过殷王昏庸无道,且正值殷国动乱,大小城池纷纷自立,鼎城也就求援无门,只能以人抵债。
人没了,鼎城更穷了,再过几年,大小家族搬了出去,搬不出去的就直接进入黄鹤楼,没过多久,鼎城就成了一座废城,被盗匪和饥民占据。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或者仙家反抗过——有些不想离开鼎城的家族,曾经纠集了不少仙家和武师讨伐乘鹤楼,但无一例外全部失败了。
乘鹤楼有四十九星阵,能够困死欢喜境以下的修家;更有三百宠姬的活色生香阵,与漏天底的离落阵并称双绝阵,端地厉害。
此外,由于乘鹤楼对海内珍馐的需求巨大,所以一直与三大宗的漏天底关系极佳,如果不是有根本的利益冲突的话,根本不会有顶级仙宗来自找麻烦。
于是乘鹤楼就这么发着疯,成为了安国边境崛起的新晋仙宗,这百年声威极盛。
如果屈天歌是被乘鹤楼带走的,相比较成为一名正儿八经的修士,还是成为堕入邪道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吴比是这么猜测的,这也是他刚刚勃然变色的原因。
“这上面说,天歌是被仙宗乘鹤楼带走收入门墙,要我不要担心,说我儿子成仙指日可待。”屈南生拿起小剑,“这剑作为赠别之物,也代表了斩断尘缘……”
“我看看。”陈燎伸手拿过信,走到一边读了起来。
“乘鹤楼?”狐来的表情非常复杂,似是有些鄙夷,又有些害怕。
吴比见到狐来的表情,就知道他应该也对黄鹤楼的所作所为略知一二,急忙对这狐妖轻轻咳嗽了一声——屈南生不知道乘鹤楼的行事作风还好,一旦被他知道了,肯定就要跑去乘鹤楼要人。
眼下屈南生只不过是老卒子一个,有什么本钱去乘鹤楼要人?此事必须从长计议。
狐来的复杂表情很快敛起,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细细的眼睛向吴比瞟了瞟。
“你知道?”屈南生眼睛一瞪。
“嗨,这种大仙宗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狐来摇摇头,“但是看这个以剑传讯的手法,就知道他们肯定是神通广大,也许屈天歌有福了……”
“呵呵呵呵。”狐来话音刚落,午阴坡上倏地响起一阵冷笑,落在众人的耳朵里。
“你听到了吗?”秦白驹背后寒毛竖起,扭头问秦金。
“午阴坡的鬼笑,经常上山的人都听到过。”屈南生示意秦白驹稍安勿躁,“都是以前在午阴坡修炼的鬼修魂魄。”
“妈的……天歌是怎么在这么个破地方采药的……”秦白驹还是有些瘆得慌,左顾右盼着,生怕背后跑出来个厉鬼。
“不对劲。”陈燎摇头道。
“有鬼,能对劲么。”秦白驹的举动让他老爹秦金也心里发怵,自动接道。
“我说的是这信,不对劲。”陈燎摇了摇手中的信件,“全是些荣登天道之类的屁话,提起屈天歌的……也只有名字罢了。”
“按照这种写法,就算把屈天歌三个字涂掉,信上换上秦白驹的名字,也是一样。”陈燎把信件重新塞回屈南生的手中,转对狐来,“乘鹤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刚才说骚味,欢喜术,这些都是平日里乘鹤楼干得勾当吧?天歌到底有没有事?”
吴比没想到陈燎仅凭信上话术就能推测出这么多,生怕狐来一不小心打乱自己的计划,只得咳嗽一声接过话头:“乘鹤楼当然不简单,但一时间也解释不清,不如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吴比不想现在就说起乘鹤楼的真实勾当,一来是以免屈南生焦虑,二来是自己也需要时间,仔细分析一下现状,从而定下如何让屈南生成为“英雄”的计划。
“呵呵呵呵……”哪知午阴坡的那鬼听吴比说乘鹤楼不简单,又发出一阵阴笑。
吴比听得一阵烦躁,却暂时没空理它,转对屈南生道:“先回去,回去说……”
“吴仙家,我话不多说,你要是知道什么,现在就告诉我。”屈南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陈燎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握拳道,“我儿现在到底怎么样,你说,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