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马进山。”桑托斯与剩余的几十骑卒杀光了追来的零星异族,带着他们延着西线的茫茫大山而行。
到现在,骑卒们哪还不知桑托斯是把他们当做随身的一块肉,突阵的时候就扔出去,惹来一群异族苍蝇?
如果不是刚刚那一仗只有纳末凶一颗人头,恐怕桑托斯直接就把所有人扔出去了吧?
只是骑卒们现已骑虎难下,桑托斯冲阵之时有几人趁机逃走,毫无例外都成了异族的肉食。也有十几人相约趁桑托斯回来砍了他,结果都成了桑托斯的剑下亡魂。
即便桑托斯一来一回消耗了几乎全部的斗气,但收拾几个普通骑卒还是不在话下。于是剩下的骑卒现在的处境更加尴尬,只能祈祷校尉快点率军而至。不然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太难了。
桑托斯毫不在意他们怎么想,自始至终他也从未把这队骑卒当成是自己的部下——开玩笑,我一个奥拉大陆的骑士,这群毫无战力软弱骑卒能和自己同驱,已经是他们无上的荣耀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
一边尽力回复斗气,桑托斯一边牵马而行。月下的平原有些安静,山下的异族看起来也与去雄武城逃难的流民没有太大不同,只是偶尔响起的“咯咯”声,为大梁朝关外的最大一场战役进行着倒计时。
……
第二天一早,吴比与三万大军缓缓向西南行军,沿途零星的异族就像是巨人脚下的蚂蚁,悄无声息地被大军碾压,激不起一点声响。
万马齐行,吴比心头又升起另一种感受——澎湃,热血。手中有刀,身旁有袍泽,就好像假如面前有条巨龙,也将败倒在他们的兵锋之下。
行军之中,吴比还在拿遇到的异族练习劈斩。其间被统领段举见到,还特意过来询问吴比在练什么。
知道吴比心中所求之后,段举哈哈一笑,稍微试了试吴比的身手,还借机规整了一番他的动作。破阵营出身的段举对于马战当然颇有心得,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见段举指点吴比,大牛与二狗铁蛋他们也凑过来,学习学习破阵营有什么高效率的杀法。于是段举寥寥几句,便让他们的骑马一斩更加得心顺手了起来。
段举猜也猜得到,吴比是想下次见面之时,斩桑托斯于马下。虽然段举不信,但是件吴比有这番狠劲,便也觉得欣慰——战场之上,一切皆有可能,多练练如何杀敌,总归没错。
在距离雄武城二十里时,三万大梁朝军队终于遭遇了异族的主力,一场旷日持久的平原厮杀也便掀开了帷幕。
英锐敛起了破阵营以及陌刀队作为生力军,指挥剩下的士卒与异族接阵。
饿坏了的异族熬了这么久,突然发现身后多了这么多可吃之物,当然忙不迭地冲杀过来。
吴比并没有在异族的军中看到纳末兄弟的身影,莫非已经在雄武城下攻城?
两军相接,没有吴比想象中的那样喊杀连天,也没有传闻中的铁甲洪流,只有转动的阵法,绞杀吞噬无穷无尽的异族,以血换血,以命搏命。
吴比如同汪洋之中的一叶扁舟,随波逐流,等待真正的电闪雷鸣。这时候他才知道,万人以上、势均力敌的死战,打起来是有多么的煎熬。
就像是置身于一座万丈高峰之下,你知道在峰顶能看到千里云、万仞山匍匐于脚下,一轮圆日映照天高海阔,是世上最美的风景。却偏偏在登顶之前,只能一步一步地向上爬……而且爬了整日依旧在山脚,还可能随时都会失足滑落,掉下深渊。
每向前一步,就为摔落深渊的旅程垫了一块石头,但偏偏又被往来的人挟裹着向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后退一步。
想着近了,近了……然后偶尔回头一看,发现从交锋以来,自己只前行了百米。
加劲砍着,再向前望,眼前就是层层叠叠的异族脸孔,好像永无尽头。
时间就这样着飞逝,不知不觉已经杀了半日,异族还是不知疲惫与恐惧的高昂前行,大梁朝的队伍则疲态尽显,力量已经有所不济,战损也急速提升。
不过其实也不奇怪,且不说几万知道反抗的异族,就算换成了几万排着队任你砍杀的人类,你又要砍多久?
英锐知道是时候让破阵营出战,为战阵注入一丝活力了。
于是英锐向破阵营的统领点点头,那统领便回马归阵,鼓动其麾下骑卒入阵。
至于冲阵计划,英锐早有安排——破阵营将由西侧杀入密密麻麻的异族军阵,待到中段处看旗号转向折返,v字型杀个对穿,务必保证让每个如同吴比这样的大头兵,都能看到破阵营的马战雄姿,从而鼓舞士气,也暂时缓和一番他们的压力。
至于这样安排的原因也很简单——异族的军队厚实密集,且不知死活。如果让破阵营使用以往的凿穿战术,恐怕等凿穿之时已经来到雄武城下了。那处距现在战场颇远,英锐当然不能把破阵营只当做一把一次性的凿子,而是准备反复击之,一下下把这群不知死活的动物打砸死在雄武城的城墙之下。
破阵营一身玄甲入阵,如同一把火热的钢刀切开黄油,又像是神仙放在战场上的一根手指,轻轻划过,沿路的蚂蚁便被碾死,只是那蚂蚁依然狂叫喧嚣,不知死活地黏上来。
但是纳末兄弟不在场,异族也就没有能够对抗破阵骑的筹码。相反大梁朝的士卒见到破阵骑如此威力,一个个精神大震,趁着前方混乱,再进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