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也蹙起眉尖,“这雪下得那样大,这要是出了事可怎么是好?”
“罗侄儿,请问沈昭什么时候出发的?”顾婆子连忙问道。
“昨日巳时。”
“巳时?那沈昭岂不是昨天早上就来了,那他昨晚没回家,你们……”顾婆子看向罗洪,眼里已有所不满。
可眼下不是责怪人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把人找到。
“这天那么冷,沈昭只怕在山里待了一下午和一整夜,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眼下把人找到要紧。这样,我们从山的那一面过去,昭儿姑父,也麻烦你从你们罗家村的那面山找过来。”顾婆子连忙说道。
罗洪也知道沈昭恐怕是出了意外,但这大冬天的叫他找人,他却是有些不愿意,连忙说道:“你们家全是妇孺,这雪天路滑、山路难走,别沈昭没找到你们倒出了事。我看要不这样,就在这附近找找,别往深里去了,若是午时还没找到,咱们也全都下山来,碰个头。”
顾乔听到罗洪说这话心里就不高兴,这看似关心她们家,实则就是让沈昭自生自灭。
但她不好说什么。
顾婆子自然也看出了罗洪的意图,只敷衍地点头回应,等到罗洪一走,她连忙对梅氏讲道:“快,梅姑,去梅家村找巧儿她舅,这罗洪靠不住,咱们得抓紧时间上山找人。”
“等等,奶奶,把油布套在脚上!”顾乔连忙喊道。
“来不及缝制了。”顾婆子回道。
“不缝制,现在套在鞋子外面肯定来不及了,但剪下来可以直接套到袜子里,至少保证袜子不被打湿。沈昭要找,咱们也要照顾好自己。”顾乔理智地讲道。
当下,人命关天,顾婆子也顾不得油布贵不贵了,立即按照顾乔说的,将油布剪下来,然后套在袜子上再穿进鞋子里。
梅氏还多拿了几张剪好的油布,准备一会儿给梅涣青使用。
“我先上山,你找到你舅兄后,随后赶到。”顾婆子吩咐道。
“奶奶,我和您去!”
“你……”
“哎呀,我对山里熟。奶奶,走吧,别耽搁了!”顾乔连忙讲道。
顾婆子一咬牙,当机立断,“走!”
一家人兵分两路,顾婆子和顾乔先上了山,梅氏去求助,一家三口都在为寻找沈昭奔走出力。
*
而此时此刻,沈昭还不知道顾家一家人都牵挂着他。
他是被怀里不断拱动的幼狼给闹腾醒的。
这样迷糊地眯了一夜,再次醒来,沈昭觉得脑袋轻了许多。
这大抵就是年轻的好处,虽然受了重伤,但只要能够得到休息,便能快速地将身体调整过来。
昨日生的火只剩下袅袅青烟,怀里的团子也哼唧出声,沈昭低下头去,“你醒了?”
说着他撑起身体站了起来,扭转身去,这才看到了石头外面的景象。
霎时间,他震惊地睁大了眼,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世外桃源。
这是一处开阔的山谷,一潭清水如玉带一般蜿蜒流出,河岸绿草青青,还有小鹿在河边低头饮水。
许是河水温度较高,河面上还有水雾蒸腾缭绕,阳光穿透水雾,折射出绚丽的颜色,不是彩虹,却霓虹漫天。
而距离河岸一丈之远的草地却覆上了白雪,与近河的茵茵绿草以及碧蓝的河水形成鲜明对比。
在青白交接之处,长了一棵参天大树,至少能有七丈高,树冠饱满呈圆形,枝丫平整交错,堆上白雪,煞是好看。
若是到了春夏长了叶,又不知该是何等盛景。
“我这是在做梦?”
沈昭只觉得自己好似误入了一方琉璃仙境。
“呜呜。”幼狼在他怀里叫了起来。
沈昭换了手抱它,这一动,顿时牵扯得身上的伤口发疼,他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做梦。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不禁仰头望去,看样子,他是从断崖上掉了下来。
将幼狼塞到自己的衣襟里,他熄了火,然后撑起石头小心翼翼地滑到了山脚。
他的突然出现,惊得岸边饮水的梅花鹿连忙小跑躲开。
沈昭抬起脚步,艰难地走到河边,随后将幼狼放下,然后捧起水喝了起来。
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没想到却发现这时节河里竟然还有成群结队的鱼儿。
他不禁坐在原地吸了口气,似乎在缓解身上的疼痛,又似乎在消化自己所遭遇的一切。
休息片刻,随后他在岸边的青草里发现了牛筋草。
虽然高热已经退了大半,但他还是烧着的,这牛筋草正好退烧,清热解毒。
他立即折了牛筋草,粗略咀嚼吞下,然后便抱着幼狼,顺着河流往下游走去。
虽然不知道下游会走到哪里去,但总不能坐在这里枯等。
他只能拖着脚步,一步一步,艰难地顺着河流往下走。
*
顾婆子和顾乔进了山后,顾乔陡然发现了一个严重的事实。
她只是对这片山熟,可她并不知道以前沈昭翻山去往罗家村,到底翻的是哪座山?
更重要的是,现在山里下了雪,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体力消耗非常大。
“这山里看上去并没有人走过的痕迹。”顾婆子也非常担心。
祖孙俩将附近都转了一圈,并没有任何发现,眼下正是慌乱的时候。
“婶婶、巧儿!”梅涣青恍若神降。
顾乔听见他的声音,不禁欣喜若狂,“舅舅!”
等转身一看,除了梅涣青外,还有梅崇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