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老皱着眉头瞅了顾婆子一眼,知道大家极有可能是在针对她家。
他用手压了压,清了下嗓子,这才讲道:“既然大家都有这种想法,那不如就把规矩立下来,往后各自管好自己的田,至于田里的螺蛳、鱼虾等,都是各家的私有物,未经许可捕捉,属于偷盗,若被捉住,便按偷盗处理。这般行事,诸位可有意见?”
“没意见!”有人立即赞同。
但同样的,也有人皱眉不语。
“这不就是捡颗螺蛳吗?怎么就偷盗了?”还有人窃窃私语,觉得这不过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怎就牵扯到了族规。
“那田里的泥鳅、黄鳝怎么算?”又有人疑问。
“一并算在内。”族老干脆一刀切。
“那人不去捉,鸭子怎么办?难道鸭子还不准下田了吗?”又有村民问。
要知道,今年可不止顾巧儿家买了鸭子,其他人家几乎都买了,这若是鸭子不许下田,那怎么成?
“这样吧,鸭子不算,这条族规只针对人。另外,各家用作鱼田的也就那么一、两块田,请各自做好防护,免得扯皮。”族老又道。
“等等,我们租田的怎么算?”又有人冒出了新问题。
像他们租田的,田原本是属于顾婆子这样的东家的,那田里的东西又该归属谁呢?
“这……”族老朝顾婆子望去。
要知道,族老家也有田租出来,顾婆子就算想要大方的把田里的东西让给租户也是不成的,这样会损害族老家的利益,让族老下不来台;可若是要了田里的东西,这岂不是与租户牵扯不清、制造矛盾?
略微沉吟片刻,顾婆子便讲道:“这田是我的,这田里的东西自然也是我的。”
有村民听到她这话,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顾婆子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我家巧儿去捡螺蛳,也不过是孩子心性,觉得好玩而已,就像秋收后小孩们捉泥鳅、黄鳝一般。我是觉得,若为了口吃的就拘着孩子,这般较真,未免使孩子们生活太过无趣。而且说是偷盗,也太过严重了一些。我看不如这样,若是谁家的田不想让别人捡螺蛳,便插上红巾,在族老这边登记,就如我家门口那鱼田一般,给大家告知清楚,别故意去鱼田里捉人家的东西便是。”
听到顾婆子的话,众人不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谁家没孩子,既是孩子,大多不懂事。
若真有哪一日孩子不听嘱咐,误捉了别人田里的泥鳅、黄鳝,就要背上偷盗的罪名,这未免太严重了一些。
而且正如顾婆子所说,孩子们不过是玩闹添个趣味,若各家只能捉各家田里的鱼虾,那到了秋日,孩子们便无法三五成群一起玩耍了。
更何况,租来的田里的东西仍是原主的,若是同意了顾婆子现在的说法,以插上红巾作为标记的话,那么那些没插红巾的田,大家都可以去捡螺蛳,实则对他们这些田少的租户大大有利。
众人都不是傻子,琢磨一番后便有了计较。
“我同意婶婶的说法。”
“我也同意婶婶的说法,大家都是邻里亲戚,不用分得那么清楚。”
“就是,再说我家不爱吃那螺蛳,太腥了,你们若喜欢,都捡去吧!”
“我也不爱吃黄鳝,犁田的时候巴不得孩子们赶紧将那东西捡去。”
……
众人七嘴八舌,最后竟是大部分人都同意了顾婆子的说法。
既是如此,少数服从多数,族老便一锤定音,敲定了竖红巾标记警示的方法,随后便进行了犁田顺序的抽签。
等回到家后,顾婆子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与梅氏和顾乔说了。
顾乔不禁翻了个白眼,“好吧,以后我不去捡了,虽然螺蛳好吃,但我真是太无聊了。”
“这倒不用,反正现在已经说好了,竖红巾便是。”顾婆子笑了起来。
“那咱们得赶紧绑上一条红巾,竖在田里。”梅氏说着就起身去找红布。
不一会儿,她果然用竹竿绑上了红布。
顾婆子瞧见了,便喊道:“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这天都快黑了,这会儿田水最凉,别下去了。”
“行,我瞧着别人家也还没竖的,咱们家这么早就竖起来,倒显得太过急切了。”梅氏将竹竿放到屋檐下,又进了灶房来。
“对了奶奶,咱们家犁地是多久?”
“咱们家运气不错,抽到了中间,但我与人换了号,赶着最后再犁地。”顾婆子回道。
“那耙地不怕来不及吗?”顾乔担心。
犁地可不光犁了就成,等犁完了还得耙地,将田泥弄得稀松平整,方才利于耕种。
她们家劳动力就只有梅氏和顾婆子这两个女流之辈,两人力气都不大,又都不能在水里长泡,一天做不了多少活。
“放心,我与你庆叔商量好了,咱们家落在最后,到时候他带着牛和工具来帮咱耙地。我算了下时间,今年要种芝麻、棉花等,若是自己再耙地,这实在是腾不出手来,索性花点儿钱就是,人还轻松。而且啊,今年天气冷,咱们家小麦也要等到那时候才能收。”顾婆子讲道。
顾乔立即朝顾婆子投去了敬佩的眼神。
“奶奶,您好厉害!我是看到什么便想要做什么,可您这心里却似有一个缜密周到的时间表,什么时节做什么事,算得准极了。这样有规划有安排,立即让全家都有了节奏。”
“那可不,你奶奶啊,心里早想好了。你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