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乔用瓢刮潲桶的动作顿了顿,依旧没有回答。
沈昭眉头微皱,有些苦恼,左思右想,这才明白症结所在,又补充道:“只要你和我说话,必有回应。”
顾乔刚好将潲桶里的猪食全部弄到了食槽里,闻言这才直起腰杆,偏头笑望着他,“喏,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强求的哦。”
沈昭瞧见了她那如同小狐狸一般狡黠俏皮的神情,顿时明白自己掉入了她的圈套。
可为何他却甘之如饴?
仿佛,只要瞧见她对自己笑,那于他而言就是莫大的幸福。
他看着她,唇角轻轻地扬起了一抹笑容,随后应道:“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隔着一道圈门,她在里,他在外。
而他的嗓音,冰凉沉静,落在顾乔的耳底,让她的耳膜跟着打鼓。
那鼓声一直落到心底去,然后——
咚、咚、咚。
“哼哼!”猪圆滚滚的身体突然撞到了顾乔的腿,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猪圈里呢。
而猪争抢食物那哼哧哼哧的声音,立即将她心里那莫名其妙的鼓声驱散。
“我先出来!”她连忙讲道,然后赶紧拎起潲桶,重新打开圈门走了出去。
粮仓后的顾婆子听到这里,摇头笑了笑,随即转身走了。
而锁了圈门后的顾乔瞧见沈昭望着她,不知为何,她立即觉得很不好意思,连忙问道:“你没觉得猪圈好臭吗?”
“啊?哦,是好臭。”
顾乔瞧见他那傻样,不知道为何,紧张的情绪顿时消弭无踪,甚至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读书读成书呆子了。”顾乔嘀咕道,转身拎着潲桶走了。
“你不是手酸吗?我来!”沈昭连忙上手去把她拎潲桶。
顾乔侧身避开,“那是找你说话的借口,人艰不拆,我自己拎。”
“人艰不拆?”
顾乔顿时翻了个白眼,觉得很难解释。
但她耐心好,想了想还是给沈昭解释了一番,说到最后又补充道:“这是人偷懒组合的词,你写文章的时候可不能乱用哈!”
“那你教的那些诗词呢?”
“诗词也不能用,那是古人写的。是让你陶冶性情、汲取精华,不是让你剽窃的。”顾乔又道。
“古人?”
“反正是很久以前的人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粮仓边上。
沈昭的脚步却突然停住,朝她讲道:“对了,有一件事,我也要问一问你。”
顾乔回转身看向他,不甚在意地答道:“什么事?”
“有问必答。”
顾乔皱眉,有些警惕,“那你还是不要问了。”
她可是有秘密的人,这种陷阱才不跳呢!
说完她转身就走。
沈昭却比她脚步更快一些,两步来到她跟前堵住了她的路,自顾自地问道:“你认识颇多药材,我曾问过你,你只说一些是舅舅教你的,一些是家中古籍记载的。可我来到家中这些时日,断断续续已将家中书籍大致地翻阅了一遍,却并未发现任何一本有关药材的书籍,这作何解?”
顾乔就知道,这家伙又在探听她的秘密!
“那本书我送人了。”
“送谁?”沈昭追问。
“送……等等,我的私事,为何要告诉你?”顾乔立即扬起下巴。
反正输人不输阵,不能让他诈了去。
“那我去问干娘。干娘将书籍视作眼珠子似的,你若要送书,必得经过她的同意。”
“沈昭,你!”顾乔气得干瞪眼。
沈昭却神情温和地瞧着她,仿佛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顾乔忍不住在心里将沈昭骂了个狗血淋头,却也明白自己今天已经着了他的道。
既然撒谎不行,那就只有耍无赖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立即讲道:“这是我的秘密,我不想说,行了吗?”
瞧见她抬着下巴耍横无赖的模样,沈昭顿时蹙起眉头,细细打量。
顾乔却不看他,脸上还带着几分“随你怎么办”的神色。
他倏地笑了,然后看着她讲道:“顾巧儿,我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你!不是,沈昭,这种时候难道你不该说什么‘既然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的话吗?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我昨天都尊重你了,都没打破砂锅问到底,你今天怎么就——”
沈昭伸手挡住她指过来的指头,眉梢微挑,提醒道:“你昨天是没问,今天呢?”
今天,刚才在猪圈门口不是特意问了吗?
顾乔立即觉得脚疼——可不是自己搬的石头吗!
还不等她说什么,沈昭便弯腰,将潲桶拎起,转身走了。
顾乔看着他走远的身影,顿时五味杂陈,脑袋短路了。
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遇到沈昭,她的秘密恐怕真的藏不住了。
抬手,瞅了眼腕上的桃木手串,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手串自从去年吸收了那颗秃杉之后就再也没有异动,这一年以来也不过是个“百科全书”的功能,以至于她都快忘记这桃木手串的奇异之处了。
也不知道何时,她才能搞清楚这桃木手串是做什么用的。
算了。
摇了摇头,将慌乱的思绪甩出脑外,她立即抬步朝灶房走去。
*
天色一黑,一家人又和昨夜一样去河里冲凉。
等到顾乔她们回来的时候,万万没想到小团子竟然又来了。
这一次,小团子叼来了一只竹鼠。
顾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