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了往常,沈晚定要和她说两句悄悄话,可今儿却没什么反应。
沈晚抿了抿唇,这才挤出了一抹笑容,回答道:“没什么事。”
顾乔见她已经拎了柴禾进屋,只能先忙着劈柴,等到把柴禾都劈好了,又得忙着做豆腐。
顾乔没有功夫与沈晚详说,只能先观察着她,等到傍晚豆腐做好了,趁着沈晚去摘菜的时候,顾乔连忙跟着上了菜园子,问她:“我今儿观察了你一整天,你都心不在焉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啊,没事。”沈晚眼神闪烁。
“不是,”顾乔扒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到自己面前,“真没事?你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咱们是一家人,你有什么事可得给我说。”
沈晚抿了抿唇,犹豫半晌,这才讲道:“前天晚上,就是中元节那晚,我瞧见我姑父又来了,他是不是又要钱来了?”
顾乔一愣,随即准备装傻,连忙说道:“没有,就是月半祭祀,他过来提醒奶奶,让奶奶提醒你哥,记得给你们父母烧纸钱。”
“不可能。”沈晚抬眸看向顾乔,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倒映着顾乔那脸上勉强的神色。
这样的话,别说沈晚不信,顾乔自己都不信。
“巧儿姐,你骗我的,我知道。”沈晚讲道。
顾乔叹了口气,忙将手里的豇豆摘了放到藤篮里,然后对她讲道:“你就别操心了,奶奶自有分寸,你哥眼下正是院试的关键时期,咱们可不能给他拖后腿,让这些事令他烦心。”
见沈晚抿着唇,神态与沈昭心里烦闷的时候极其相似,顾乔立即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就听我的,别有事没事那么操心。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吗,这人——”
“这人才是最重要的,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沈晚立即接道,望向顾乔,顿时笑了起来,只是那眼里却隐含泪花。
不过有顾乔开导,她心里总算是好受多了。
*
一晃就到了七月二十这天,族老的七十大寿。
族老家里摆了酒席,顾家村全村老小全去了。
小孩子们有吃的倒是高兴,却不知道的大人们还要送礼,顾乔瞅见他们那一张张无忧无虑的面庞,哪里还能与他们玩到一块儿去。
不过她又不能躲在家里不出来,那就成不给族老面子了,她一个小屁孩儿虽然没那么大的面子,但总不能落人口实,所以与沈晚跟着顾婆子她们一道来了。
“幸亏你哥今日要上学,不然他可不自在了。”顾乔偷偷给沈晚讲道。
沈晚捂着嘴,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沈晚就瞧见顾凌朝她们走过来,急忙拉了拉顾乔,“姐,顾凌哥怎么没去上学呢?他好像冲咱们走过来了。”
顾乔抬头,果然瞧见了顾凌。
眨眼间顾凌已经来到了跟前。
“你没去学堂啊?”顾乔问道。
“今日我曾祖过寿,所以我特意请了假。”顾凌解答道。
“哦,那你还不去招待客人?我就不耽误你了。”顾乔说道,拉着沈晚就要走。
顾凌却急忙挪动脚步挡到她面前,“你别躲着我啊。”
“我没躲着你啊,我是怕耽误你。”顾乔僵硬地挤出一抹笑容。
事实上,自除夕那晚后,顾乔就刻意避着顾凌,好在今年顾凌和沈昭一样,恨不得头都埋到书本里去,也没有时间来找她。
顾凌见她不自在,又瞅见院子里人多,也不好多做纠缠,这才念念不舍地离开了。
顾晓站在不远处,瞅见顾凌那眼珠子都快黏在顾乔身上了,顿时脸都绿了,手也快绞断了。
直到顾凌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之后,她这才愤愤地收回目光。
扭头瞅见其他的小伙伴正玩得起劲,一个个拿她当透明人似的,她这心里就更痛恨顾乔。
若不是顾乔,村里的小伙伴会不理她吗?
她立即埋头去了酒坊,背靠着酒坛子站着,然后低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黄色的纸包。
“你在这里干嘛呢!”顾仁的声音陡然响起。
顾晓吓了一跳,连忙将东西揣到兜里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顾仁又问。
顾晓的表情十分僵硬,这才回道:“村里的小伙伴们都排斥我,不与我一起玩,我……我心中难受,所以找个地方清净一下。”
顾仁见自己女儿如此,不免心疼,立即揉了揉她头顶。
“那你和我去那边看着炉火,这炉子离不得人。”顾仁讲道。
顾仁希望女儿与自己待到一处去,免得她一个人呆着胡思乱想。
顾晓却面露难色,“爹爹,那炉火烤得慌,我……”
“哦,爹爹忘了你是个姑娘家了,那你去找你娘。”顾仁立即讲道。
“嗯。”顾晓点了点头,这才埋头心不在焉地往外走去。
只是路过旁边打好酒的葫芦时,她的眸光不免变得深邃起来,而揣在兜里的手则更加用力的握住了那包药粉。
顾凌只有院试没有考了,等考过了院试,他可就变成了秀才老爷了。
变成秀才,那就不是她一介乡野村姑能够配得上的了,就算顾凌愿意娶,族老也定然不乐意。
而且,她特意问过,若是变成了秀才,那顾凌就能入官学。
官学在汝陵城里,顾凌只能得假才能回村,到时候她十天半月见不着顾凌,就更没有机会与顾凌培养感情了。
听说顾乔经常进城去送灰豆腐,这一来二往的,万一顾乔与顾凌成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