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仁的家的丧礼办完,已经是八月初七,算着时日,沈昭他们也该考试回来了。
果然,初七这日下午,顾旆带着沈昭和顾学西一同回了村。
也是到这时候,族老一家方才知晓,顾凌竟然参军去了!
这消息对于族老和顾旌夫妇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尤其是顾凌的母亲魏氏,因为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消息,竟直接一病不起。
顾旆负责带顾凌去院试,却没能把人带回来,心中惭愧,跪在堂屋里久久不起。
顾斺同样愧疚,毕竟这件事情与他的妻子覃氏脱不了干系,他也跪在了堂屋里。
还是顾旌强行将二人扶起来,这件事才算是过去。
说到顾凌这件事,难免就会说到孔威。
“什么,那孔大竟然就是当今圣上亲封的上将军孔威?”饶是族老这样一个镇定的人,也惊得从座位上站起。
之前孔威借住在他家的时候,他只是看到他日日召唤海东青,身边又有神出鬼没的下属,且行事做派多像军中人士,料想孔威应该是个有职衔的小将军,何况还懂得品酒,定非一般草莽出生,所以对他诸多礼遇。
孔威也默认了他的猜测,并且还主动教习顾凌拳脚功夫。
顾家村这穷地方,能遇上一两个贵人,那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所以族老守口如瓶,只当全然不知道他的身份,未曾想这人哪里是个小将军,竟然是大熙朝赫赫有名的上将军!
“是,这次全靠了将军大人才及时确定了小凌的行踪。另外,婶婶一家也帮助良多。”顾旆立即将顾婆子一家用令牌求见孔威,帮他寻找顾凌下落的事情说了。
族老点了点头,十分感慨。
随后,他将顾凌留给他的书信摁在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小凌那个孩子,脾气倔强,是我失策了,应该给他说清楚我们的打算,这样他就不会一时冲动去参军了。”
族老对于这件事也十分愧疚。
“不,是那小子没能经受住这道考验,祖父不必自责。”顾旌连忙讲道。
作为父亲,他也心疼顾凌,但孝道在前,他更不忍看老人自责。
族老却摇了摇头,“不,这孩子不是经不起考验,而是他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勇敢,他给自己挣生路去了。是我非要他娶顾晓,把他往绝路上逼,他才走的。是我,咳咳……”
“祖父!”顾旌和顾旆连忙一左一右地扶住族老,让他重新坐在圈椅上。
族老咳嗽不止,顾旌递茶,顾旆递帕子,族老好半晌才缓过来。
“人老了,不行了。”族老突然感慨道。
这一番咳嗽,他只觉得喉咙和上腹像是火烧一样,扯着疼痛。
“祖父身体康健,定能长命百岁!”顾旆立即讲道。
若说顾凌是族老最疼的曾孙,那顾旆便是族老最疼爱的孙子,所以他对族老感情深厚,听到这种言论心中自然难受。
族老幽幽地叹了口气,神色在孙儿关切的眸光中变得柔和,接着他握紧了拐杖,坚定地讲道:“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的,我还要等着咱们家小凌平安回来呢。”
他心中有牵挂,如何舍得撒手人寰?
想到这里,他立即讲道:“这次的事情虽是因顾晓而起,但覃氏在其中推波助澜,最终才演变成了那等不可转圜的田地。堂前教子,枕边教妻。阿斺,你教妻无方,最终才酿成了这等祸事,致使你大哥一家骨肉分离。若不是顾及族规,我早想将家产给你兄弟三人划分清楚,也好过覃氏这般惦记。”
“祖父!”听到分家,兄弟三人都震惊了。
老人在,不分家。
这是顾家村的规矩。
他们祖父作为一族长老,竟然萌生了分家的念头,可见是对三兄弟多么失望。
三人顿时愧疚不已,红了眼眶。
族老摆了摆手,“便是为了你们兄弟三人的名声,我也不能分这个家。如今,我且手书一封,将家产先给你兄弟三人明确细分,待我百年之后,你们再按照文书上的分了便是。”
“祖父!”
“我意已决,莫再多劝。”族老说着,又看向顾斺,对他讲道,“至于覃氏,我本意是让你休妻,但念及小冲,终是不忍。日后,你便莫让她出现在我面前,这村里,也少让她走动。至于小冲,你一定要亲自教养,不可让他学到他母亲那些鬼祟心思。”
这便是要将覃氏关禁闭的意思。
顾斺立即应了,若非顾及自己那不满三岁的幼子,不用族老提及,他都会休妻。往后,只有眼不见为净。
族老把诸事交代妥当后,这才想起孔威的事情来。
“哎,等等,我好像听闻那孔威将军去而复返,如今歇在陆氏家中,说是买什么灰豆腐,可有此事?”族老询问。
“确有此事。”顾旌立即回道。
顾旆惊疑,“灰豆腐在汝陵城里也可以买啊,他一个大将军,便是需要,也只需派手下来买,何须亲至咱们村?”
“他先前也在咱们村待了那么久,看来,咱们村里,又或者咱们这附近,许是有他想要的东西。”族老分析道,他可不相信孔威是来买豆腐的。
略微沉吟片刻,他抬头看向顾旆讲道:“阿旆,你既然回来了,在随州城的时候又与这孔将军打过交道。这样,你去陆氏家里将人请来,就说是家里置办了答谢宴。另外,给你婶婶说清楚,等将军离开后,咱们家再单独答谢他们家。”
“是。”
族